风餐露宿早就是习惯的事了,何寂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屁股坐在树下啃起了馒头,看着前方的阵阵火光,眼中也泛起了丝丝光亮。
那便是极东的烈谷了。
两年的征途,总算要结束了啊......
“皇后娘娘......”穿着黑色穹赫军装的少年佝偻着腰过了来,跪下行了个礼,道:“末将展庄请皇后娘娘的安,娘娘辛劳,却只得这草席可睡,夜晚寒凉实在缺不得这个。”
展庄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材质粗糙的暖炉,上面是简陋的绸有一搭没一搭地披着。他双手捧着,献宝般地递了过来,道:“自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前些日途径家乡,才知早成废墟,不见人影,末将偷偷回家瞧了瞧,唯这物件能拿来用。本不指望是什么好用的,谁知刚刚发现了碳石,试着一看,竟真的有用!”
他低着头傻乎乎地笑了笑,道:“末将哪用得这物件,想想都知那是我家婆娘所用之物。女子身寒,不若予娘娘所用,也是末将这物件之福气了。”
何寂嚼着嘴里的馒头,良久咽了下去,接过暖炉道:“展将军忒客气了,这时候,可谓雪中送炭啊。”
轻轻地抚摸着外头的破绸,挑了挑眉,道:“深秋之夜的确有些有些寒凉,展将军真是有心。且看这暖炉虽是破旧了些,不难看出来绸缎难得,炉身不俗——将军之妻可真是好毒的眼光。展庄将军十年未归家乡,本就是因为家破人亡无所去,方投奔本宫。如今多出的这婆娘真真是厉害,用得云丝金纱,造得雪银炉身......”
何寂抬眸,双眸登时闪过一抹红色,展庄登时动弹不得。
“展将军更是厉害,随手一拣便是散灵香碳。怕本宫体寒,所以想帮本宫魂飞魄散,元灵尽毁吗?”何寂一把将暖炉砸在地上,与石子发出清亮的响声,几块烧着的黑色石块掉了出来,散发出了阵阵香气。
手中寂刃乍现,一把劈开了暖炉,战神之气登时捻灭了散灵香的气味。
展庄双瞳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便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失神地一怔,看到何寂后连忙下跪:“末将见过娘娘。”
何寂眉头一蹙,拔出寂刃,盯着前方飘走的淡淡红色,大步走了上去,还道:“你们都别动,待我去去便归。”
灰暗的谷间散发着幽幽的鸟鸣,微弱的火光却有着炽热的温度令何寂招架不住。她紧握寂刃,水渊青龙所化之刃登时散发出了淡淡的寒气护住她,免受这些不明之火的伤害。
何寂一直在跟着那道红光追到此处,她知道这便是烈谷——他们预备要来的地方。从未想过,神兽所处之地竟然如此阴森甚至诡异。何寂轻蹙双眉,小心翼翼地在这一片黑暗中顺着火光旺盛处而去。
火光越来越盛,何寂也越来越热,白皙的额头上起了津津汗珠。两侧的谷壁崎岖不平,上方掉下的水滴滴答滴答的响着。
似乎有了出口,穿过狭隘的谷缝,一片刺眼的光亮显现在何寂面前——沸腾得厉害的岩浆冒着一个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泡,一片赤红的烈焰岩浆散发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热气,咕噜咕噜的声音十分渗人,宛若上一刻才吞噬掉数十个年轻力壮的少年。
何寂站在峭壁之上,向上一看,黑黢黢的环境明亮了起来,她总算知道那滴答滴答的是什么了——是淋漓的鲜血。这是一个成塔型的峡谷之内,谷壁上的坑坑洼洼其实是一幅百鸟朝凤的图案,在烈焰岩浆的照耀下显得金光闪闪,神圣无比。
而这一个个悬挂在峡谷顶端的是被血染红了的冰溜,面对着火烧烈焰却散发着阵阵寒气,一点一点地滴着的是那冰无穷无尽的血色。
这,便是烈谷吗?
何寂手上的凤灵在此处变得十分不安生,总是在一个劲地动弹。何寂蹙眉抬起手,凤灵珠登时逃脱白皙纤细的手,凌空于岩浆之上盘旋着,散发着莹莹的白色光芒,引得岩浆开始了阵阵地不稳,整座烈谷都开始了晃动。
一个趔趄,何寂来不及做什么便被抖下峭壁。一只有力而修长的一把拉住何寂,猛地一使劲便将她救了上来。
“陆扬?我不是让你在外头等着吗?”
陆扬冷冷地瞥了一眼何寂,道:“逞强自大,帝后一体,如何能独自行事?何况若非是朕不听,你早就死在这岩浆之下了。”
何寂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陆扬连忙推倒,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