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年代的孩子都很早熟,三四岁的时候就受琼瑶剧的熏陶,《还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里那种毫不掩饰的爱是他们最初理解为的爱;小学时,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传遍大街小巷,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一个人不会唱;初中时,台湾偶像剧的崛起时代,霸道总裁和灰姑娘在一起的样子是小女生对爱情痴迷的向往,男生虽然都说女孩子迷偶像剧像个白痴,但每个人又都像电视剧里一样,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扮演着霸道总裁。
她并不是灰姑娘,可却长得娇小可人,激发出李尔的保护欲,不像如意。在他的认知里,如意才是霸道的那个。她娇小却一点也不娇气,性格也很开朗,自诩为男人的李尔就这样,一不小心让一个这样的姑娘闯进了自己的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如意总是嫌弃李尔没心没肺,可她却很欣赏他,被一个人欣赏,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对李尔来说很开心。李尔的没心没肺让他喜欢了就第一时间出手,用那个时候男生都不会用的法子表露心声。
不亲口说,也不写信,而是,念诗,念情诗。
高一下学期刚开学,学校就举办了诗歌朗读比赛,班主任为了体现公平性,在班级进行了内部评选,然后再让优胜者参与学校比赛。内部评选的前一晚,他趁她不在的时候将信纸塞进她的书包里,第二天下午班级评选,讲台上的李尔一直盯着那双眼睛,他看到了她的惊讶、羞涩、慌张,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可惜他没看懂。
最终,李尔难得的深情款款让他赢得了参加学校大赛的机会,当时一个班三个名额,同时进入的还有她。
那次比赛,李尔意料之外的进入了决赛,最后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在的课间操排队时间朗诵一首诗,从不说是读给谁的,但那个人的手中,总有一份在信纸上用蓝黑色墨水写下的原诗,他就这样告诉她,是谁写给她的。
从高一下学期开始,他每天一首,四个月的在校时间,他为她抄下差不多一百首。
高二文理分科,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了文,又被分在同一个班,她还在他的斜前方,依然梳着及腰的长发,一个暑假没见,眼前人更漂亮了。
而他,却不再抄写他人的诗,开始自己写,然后在每个周一升旗仪式开始的整队时间去吟诵,声音也比以前高了很多,仿佛在告诉全世界,有一个姑娘,牵动着他一整颗心。
高考倒计时来了,高三的第二学期一开始她不知什么原因,面容憔悴。经常性的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但无论怎样,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她都在。她在,他便继续做他的事,就这样,他写到高三下学期的五一假期前。假期过后,那个人一句话没留就走了,再也没来过学校。
老师当时只说,她是因为家里原因,转学了,至于去哪里老师含含糊糊的一直没说清楚。
当时的李尔十分气愤,三年时间,他们的关系早已经变得很亲密,虽没有确定关系,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心思,高三就约定好去南方的一所学校,只不过就差一个程序,当时李尔想,既然自己要和她去同一所大学,那么学习这件事还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的所有交流都只停留在简单的交流而已。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下午,李尔接到一通电话。
他来到学校操场,操场中间,一个男人蹲在轮椅旁,轮椅上,是一个女孩儿。
——是她!
李尔跑过去,男人走开。
此时的她,脸色煞白,嘴唇发紫。
女孩儿讲了一个故事......
原来,那是她的爸爸;原来,这些日子她都在医院;原来,她生病了;原来,她得了疾症......
她将地上放着的木箱子拿起来,可是此时的她实在没有力气,没能拎起来,李尔上前,接过攥在她手里的箱子,递给她。
她没有立刻接住,而是将身子前倾,擦去了他脸上的泪,边擦边对着他笑,嘴里还说着什么,李尔听不清,但看嘴型,应该是——笨蛋。
李尔看着面容憔悴,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掩盖消失了长发的她,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把箱子打开。”她强撑着对他说。
李尔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看出她的虚弱,只能配合。他听话的把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的两摞。一摞是一张张铺展开的信纸,上面,是他写的诗,一张一张按时间顺序排好;一摞,是未拆的信封,上面写着日期和收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