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孙舟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钟钺站在那里,拳头紧握,嘴唇轻颤,头垂的很低。
元明珠将纸张往旁边一推,看着钟钺道:“钟钺,我不看这些东西,我只问你,你真的偷了药铺的药材拿出去贩卖?”
钟钺咬牙:“我确实偷了药材。”
“不过,却不是因为拿出去贩卖。”钟钺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元明珠,眼底有泪光闪动:“我只偷过一回,我妹妹病了,可那药材太贵重,我买不起,我为了救她的命,才去偷的,若我有钱,若是妹妹的病情能等,我也不会——”
“其余的那几次,不是我干的,是当时铺子里的掌柜联合了其他的大夫,故意栽赃给我,他们才是偷盗药材出去卖的人。”
元明珠没问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他以前的那种性子,想想也知道,他在万盛堂只怕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只是钟钺的事,让元明珠有些触动。
她想起了二喜。
“你妹妹呢?”元明珠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她没有听到钟钺的回答,只听到了少年细碎的呜咽声。
她想,他知道了答案。
心,跟着微微抽痛。
很多年后,她始终记得,当年,少年破碎的眼瞳,压抑的悲鸣,还有那身上透露出的绝望……
第二卷 正文 第211章 没门
“钟钺,你先回去吧。这两日不必过来了,两日后,来店里,我会宣告你们的去留,同时将这一月的工钱,发给你们。”
钟钺抿唇,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他没有问结果。
对他来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踉跄着走到了雨中,失魂落魄。
元明珠关上了铺子,本想转身上阁楼,却瞧见了后院屋子亮着的灯,她撑着伞,走了过去,敲了敲门:“我今日遇到些事儿,想找人说说话,可以进去吗?”
话落半晌,屋内没有任何回应,眼前的门,开了。
元明珠愣了一下,收了伞,走进屋内,瞥见了桌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只准站在这里,不准越过屏风。
元明珠转头看了一眼几步外的屏风,索性走了过去,靠着屏风坐下。
屏风后的人,眸光轻颤。
“今天,我店里的大夫出事了,孙大夫将钟钺给告了。按理说,我不该再留下钟钺,只是,我从钟钺的身上看到了我曾经一个好姐妹的影子,她叫二喜……”
元明珠看着屋外连绵不断的雨幕,絮絮叨叨地说着,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最后竟然泪流满面。
二喜过世后,她有很长时间害怕回想这些,怕想到二喜的死,怕想到那个令她心痛的男人。
一张屏风,映照出两个身影,一人靠坐,一人站立。
若元明珠回头,就会发现,屏风后的人,就站在她身后,静静凝望着她。
就在元明珠说累的时候,一张字条,从屏风后飘出,上面三个大字,让她哭笑不得。
我饿了。
正哭的伤怀的元明珠,忽然就喷笑而出,斜了一眼屏风:“我正在说着这么伤心的事,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饿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底的悲伤情绪到底淡了不少。
有一张字条飘了出来,上面只有一个字:面。
元明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吃我的面,要收费,明年的房租,你得收我便宜点。”
没门!
看到飘出的字条,元明珠嘴角抽了抽,“抠门!”
话落,收拾了一下,去了后厨。
屋内的人,透过微合的窗子,瞥见出去的身影,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想到女子先前说的话,眸光深了几分。
元明珠没将面再放在门前,而是端到了屏风边,虽然她也有些好奇屏风后人的模样,不过还是忍住了。
送完了面,她就坐在屋子里的桌子上,吃着自己的那一碗,眼角的余光瞥见,屏风后伸出一条手臂,将面端了过去。
往后的日子,皆是如此,但凡屋内亮着灯,她就会厚着脸皮过来,找他说话,然后做好了饭,放在屏风前,这似乎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钟钺当晚,并没有回破庙,对他来说,哪里都一样,他一头栽倒在一个水坑里,就没有起来,翌日,阳光照在他头上时,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仓皇回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