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爹娘生的,这命可是千差万别。
妯娌两个正在为唐美丽感到不值和叹息,忽然就听到唐家好一阵响声。
李阿珍手里抓着一把打秃了的条棘朝地坪外边走了出来,在地坪里四处转了转,然后匆匆忙忙从小路上奔了过来。
“淑英妹子,你看到了我们家美丽吗?”
李阿珍有些气急,说话声音都不匀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美丽怎么了?”
林淑英有些惊奇,莫非唐美丽……离家出走了?
“哟,李家婶子,你们是不是逼美丽逼得狠了,她受不住走了哩?”黄月红在一旁幸灾乐祸:“我跟你说,做人要讲良心,她是你的孙女,也是你们唐家的血脉,为啥就要这样苛待她?女娃又咋了?美丽可是你们唐家唯一的女娃了,你们还不好好对她,以后她嫁人了,说不定也会跟细丫一样不肯回娘家来了!”
“关你啥事?要你放啥屁!”
李阿珍被黄月红说得挂不住,恨恨的骂了一句:“没看见就没看见,咋还胡说八道上了哩?”
“我哪有胡说八道?我可是据实说话!”黄月红抬了抬下巴,笑得很痛快:“李家婶子,您哪,那就慢慢的找着吧!”
李阿珍气得要命,条棘在地上乱扫,可又不敢举起来对着黄月红怎么样,即便现在生产队不再统一出工分,她也不需要巴结着邱家了,可她从心里上对邱家有所畏惧,要她和邱家撕破脸皮,她还没这胆子。
她白了黄月红一眼,拖着条棘飞快的朝前边的乡间小路走了过去。
“嫂子,你说美丽会去了哪里?莫非她真的跑了?”黄月红笑眯眯的看着林淑英:“我觉得哇,美丽跑了好,她有手有脚人又勤快,到哪里不能找份事情做养活自己,何必到家里呆着等着被她爷爷奶奶卖掉?”
林淑英叹了一口气:“我去问问春花,到底咋一回事。”
唐大根和陈春花这两个老实人,对于唐振林和李阿珍说的话当圣旨一样,他们说啥夫妻俩就做啥,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以前卖掉小红的时候,两个人都说伤心,可就连出去找一找的念头都没有,两个人都只是说:“还能咋办?爹娘做的主,我们还能去把小红找回来?”
这一回,肯定是唐振林和李阿珍找了什么事情出来,要不是唐美丽怎么会偷偷的跑掉?
她走到隔壁唐家,唐大根和陈春花都没在家里,只有他们的儿子唐建党坐在竹靠椅上,一双眼睛正望着门槛那边几只蚂蚁抬了半颗小小的米粒朝门洞那边走。
“三牛!”
唐建党抬起头,冲着林淑英笑了笑:“婶子!”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冷漠,似乎家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三牛,你姐姐怎么了?刚刚你奶奶跑到我们那边问去了,看我们有没有见着她。”林淑英试探性的看了看唐建党:“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唐建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家跑出去?”
“婶子,你知道吗?”唐建党的情绪有些波动,他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找到了救援,冷漠的眼神忽然发生了变化,声音也急切起来:“我奶奶要把我姐姐嫁给一个三十六岁的老男人,我姐姐不愿意!”
“啊?”林淑英大吃一惊:“有这事?”
根据《婚姻法》,男的二十二,女的二十结婚是正常年纪,乡下人结婚早,二十不到结婚的人都大有人在,这三十六岁都没结婚的男人,肯定是有某种缺陷,要么是家里特别穷,要么是身体有残疾,又或者是这人品不好,没姑娘愿意嫁他。
唐美丽不过十八九岁,让她嫁给一个三十六的男人,这合适吗?
不用说,肯定李阿珍要了一笔很大的彩礼。
“婶子,有这事,真有这事!”唐建党说得气呼呼的:“我姐姐不同意,奶奶骂她,妈妈也劝她答应,姐姐昨晚哭了很久,一直哭到半夜。”
“你妈妈……”林淑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妈妈还劝你姐姐答应?”
“嗯。”唐建党点了点头:“是啊,妈妈说那个老男人能出得起八百块钱彩礼,家里肯定有钱,让我姐嫁过去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