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伊始,人们就如蜗牛一样,慢慢的从壳里伸出触角来探索外部的世界,一些向往着不同生活的年轻人很快就接受了西方的方方面面,从他们的音乐到他们的装束,乃至他们自由开放的思想。
而这些年轻人很多都没有批判的吸收,不是用鲁迅先生说的“拿来主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是不加区分统统接受,这样一来就造成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现象。
比如说刚刚这个年轻人,且不说他夸张的衣裳,单单只看他那些夸张的言语和动作,都来自西方的戏剧,杨宁馨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很耳熟,应该是来自类似《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样的戏剧。
虽然说他的举动有些滑稽,令人费解,可杨宁馨也能理解,这是禁锢后与解放思潮碰撞后的第一批新生产物,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简单机械的模仿会慢慢消失。
相反,让杨宁馨现在不能理解的是,二柱怎么就直接把她和邱成才拉到一块去了。
这算是乱点鸳鸯谱吗?
乱点……好像也不妥当,并不是很乱!
杨宁馨的脸上一片微微发红。
“三哥!”她嗔怪的看了二柱一眼:“就你会瞎说!”
二柱嘿嘿一笑:“我这不也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去?”他朝邱成才挤了挤眼:“邱成才,我刚刚这么说,你没意见吧?”
邱成才飞快的瞄了杨宁馨一眼,摇了摇头:“我没有意见。”
听到二柱喊出“妹夫”两个字,他心里头美滋滋的,哪里还会有意见,还巴不得多听他喊上两句呐。
杨宁馨有些窘迫,她能感觉到邱成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让她更加有些慌乱,一种羞涩和难为情交织在一处,让她的心起起伏伏,不能平静。
“三哥,你买到票了?咱们快些走吧,过去批发摊位瞧瞧,看好式样,晚上再下手。”
下午的批发市场没有上午那样生机勃勃,可能摊主们都明白生意进入了惨淡时期,要等到晚上才会好起来,所以很多摊位上,摊主横躺在长凳上,就算有人过来问价,都只是侧了侧身子,懒洋洋的回上一句,然后就没了声息。
杨宁馨带着邱成才和二柱很有耐心把整条街转完,确定了想买的衣裳,转回到街道正中那几棵树下休息的时候,又碰到了那几个前来进货的女人。
“小姑娘,你们看完了?买到车票没有?”
杨宁馨点了点头:“谢谢阿姨们指点,我们买到了回去的车票,等会买好衣裳就去火车站。”
“你们打算买什么衣裳回去啊?”几个女人饶有兴趣的凑了过来:“说给阿姨听听。”
“阿姨,我们觉得那些大裤脚的牛仔裤得多买点,还有那些蝙蝠衫啥的,也想多买点,应该好卖。”
“不错不错,小姑娘有眼光!”有个女人竖起了大拇指:“现在的年轻人,最爱穿这个!”
“你们还可以买些□□ma镜回去,这可是现在的紧俏货色!”有个女人提起蛤ma镜,说得眉飞色舞:“我们那城里头的年轻人,都爱戴这个,一到周末,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拎一部两喇叭的收录机,戴着蛤ma镜,放着音乐到处跑,那可是……”她想了半天,才竖起大拇指形容了一下:“帅!”
杨宁馨点了点头:“阿姨,您真是紧跟时代潮流,这么会做生意,肯定挣了大钱!”
那女人被杨宁馨的一通马屁拍得舒舒服服的,咧着嘴笑:“大钱说不上,几个小钱还是有的啦!”
“哈哈,你不知道,她可是我们长沙城里的时髦阿姨啦,谁想摆个摊子卖衣裳,都得先到她铺子里来瞅瞅,黄兴路上的俏大姐服装店,那可是响当当的牌子!”
“我就说呢,阿姨懂得真多,原来是这服装店的NO.1啊!”
“NO.1是啥?”几个女人听着杨宁馨飙洋文,眼睛都发亮:“小姑娘你会说英文的啦?”
杨宁馨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阿姨,我们高中学了英语,NO.1就是第一的意思。”
“咦,这个词好听,小姑娘,你帮我写一下,我回家要把铺子换成这个……这个啥囊波王……好听!正好我也姓王!”
“阿姨,不如直接用中文的发音取名吧,兰博王,这三个字听上去就是英语,看着也时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