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了以后,殿外进来个小宫女,说是太后有旨让带她去御药房。想着或许是条保住自己小命的路径,颜白拖着两条腿,慢慢悠悠晃荡着。装模作样的在御药房取了几味药,出来时见廊上一个绿衫宫女正倚墙睡着,身前火炉上炖着的药罐“嗞嗞”作响,将药罐取下,颜白亦是席地坐下,拍了拍她的肩头,唤了声,“绿滢。”
绿滢猛地惊醒,惶恐不安的伏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颜白笑着安抚,她僵直着身子,偷偷瞄见是颜白,顿时直起身,一个笑还没绽开,眼泪先掉了下来,颤声道,“娘娘。”
颜白理着长裙,看了看地上的药罐,“怎的,宫里哪位娘娘有孕了?”
绿滢跪着,恭敬的回,“回娘娘,是王妃有孕了!自王妃有孕,王爷便命人日日来宫里开最好的安胎药,熬煮好带回去。”话完,悄悄抬眼看颜白,果见她沉下脸。
脑中“轰”的一声,似是塌陷成废墟,心跳骤停,身形晃了晃,颜白掐着自己的手臂,总算是找回自己的意识,是玄衣,有孕了!闭上双眸,眼前漆黑如墨,再睁眼,心神已稳,双眸中凶厉隐现,既是玄衣的孩子,这孩子万万留不得!
翌日,应颜白的要求,太子,璃王,皆是聚在太后的寿徳宫里。见人都已经到了,颜白先开口,“梦玲珑,可使中蛊者深陷梦境不可自拔。若要医治,一则入梦,二则取蛊。”环眸见几人皆是不语,她接道,“此蛊有一个特点,极喜新纯血液,若寻得同脉嫡系的初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何谓初血。”太后开口,直截了当。
颜白面上的一丝笑凝结在眸中,“初生婴孩的血。”
三人皆是不可思议的望着颜白,颜白对此早有预计,坦然依旧。太后锁眉,皇上病况已久,宫里妃子断没有怀孕的,要说同脉?转眸看向下座的燕璃玥,“璃王府里的侧妃似是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了,不知……”
“祖母开恩,”燕璃玥已然听出太后这话里的意思,当即跪下,剩下的话未出口,太后面色一凛,看向颜白接着道,“不知此婴孩可否?”
颜白螓首轻点,厉着眼,一字一句,“只是,皇上病情危急,恐是要提早取出孩子……”
身侧袭来的掌风颜白不闪不躲,那掌风却是自行一偏,碎了她身前一张木椅,她转身,目光坚定不移,看着燕璃玥笼着乌光的眸子,“若可,则回天有术;不可,便药石罔闻。”
“大胆!”燕璃玥张开右掌,探臂钳住颜白雪颈,赤着眼眶,凶狠喝道,“如何有这等凶残之法,你……当真是……”
“璃王,”太后断喝一声,燕璃玥一怔,松了手,听太后道,“放肆,在哀家的寿徳宫,你还想杀人不成!”
踉跄后退,到底还是跌坐在地上,抬眼见燕璃玥满目悲怆的模样,心紧了紧,抿着泛白的唇。太后也是叹了口气,柔声安抚道,“你那侧妃本就有损国威,她那等出身端是不耻于口。此次过后,哀家赐她显赫身份,让她主正。”
出了寿徳宫,暖阳沐在身上,颜白抬首望着漫天撒来的阳光,好像怎么也驱不走心里的阴霾。燕寂痕跟在她身后,忽听她道,“太子殿下请留步。”
☆、第十二章 毒医颜白
当夜,寅时一刻,燕璃玥果是寻了颜白。独自坐在廊亭里,听他开口便道,“你果真要这般!”
颜白头也未抬,冷淡道,“果真。”
那声音果决,透着一股毋容置疑,燕璃玥疾首蹙额,煞白着脸,放下身段,低声道,“那孩子不过一次酒后失德,你有何必如此记恨!你可知玄衣为保住孩子,日日生不如死……”
“你不是说过,”不温不火的打断他的控诉,颜白捏着食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现在回去休了她,或许她还可活。”
“颜白!”他燕璃玥贵为璃王,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遭受过这种羞辱,真当他是好相与的不成,抬手扼住颜白,眸里危险的光芒大盛,“你当真如此歹毒?”
颜白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因气竭而鲜红欲滴,咬着牙,眼里冷色不改,“歹毒?……我……本是毒医,何……谓毒不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