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上前,一只手扶上她的脸,颜白掌间骤反,青蔷剑与金丝划出“锵锵”之音,竟不见金丝断裂。“最好别动,本王的金蚕丝取之灵山蚕王,坚不可摧,利断金石。”他饶有兴致的看她,那双眸子泛开浓烈的蕴味,见她毫不退惧的样子,半响,终于冷冷笑了,“好一张绝美的脸,这般看着竟也会恍惚一阵!”
“该死!”颜白面色煞沉,左手翻起,指尖金芒一现,精准的错开金蚕丝,与夹隙间探出,若携云奔雷之势,一击刺与面前之人心间大穴。璃王一个踉跄,指尖微动,一根金蚕丝骤闪,颜白早有所料,身前微转,蚕丝划破她胸前衣衫,“叮”的掉出一枚蓝色玉坠,金蚕丝去势不减,“嘭”的一声钉在身后的木门里,一声轻鸣绷紧在她颈前。颜白再欲回身,金蚕丝已缠上全身,真真是连指尖也动不得了!
璃王扶着木桌,垂下的发丝遮住他的神情,只那声音却也阴冷如寒冬,“本王倒是忘了,颜白本是毒医,最拿手的是暗器。手下之人虽有过失,想本王已收他们入府安住,你却还是杀得了他们,却不负鬼面暮花庄的名头!”
“他们如何与我无关,鬼面暮花庄的规矩,收了雇银,何人也杀得!”颜白淡淡回声,眸光微动,他即已查得自己所归何处,定是做了周全准备,如何脱身?
“若是刀神颜墨,这话却也说的。你,便不值。”璃王抬首,面色慢慢恢复正常,没想到费时如此之久才压下她的金针,扫过颜白,见她腕间血渍殷殷,金线已然勒 进血肉里,眉宇间投下一抹阴影,转眸看见她胸前的蓝光,眼里的冷冽瞬时消散而尽,怔然呆立,一丝丝冷气从他身体各处缠绕而上,让他不寒而栗。见他这般放肆,竟盯着她胸前,颜白拧着眉间,该死,体内运力,她怒喊一声,金蚕丝顿时根根绷紧,愈加往血肉里陷进,“住手!”璃王大急,骇声道,话落,招手撤去金蚕丝,抬手向前。颜白身上一松,以为他又欲出手,翻手闪出数根金针,“嗖嗖”笼向他周身,同时脚下一展,人已飞身而去。
转首间见他竟没有丝毫遮挡,根根银针皆是正中穴道,她冷了眼,这是何意? 风里传来他淡淡的斥声“放她走。”颜白冷冷哼了声,身影飞速的融进夜色里,不可再查。
急于摆脱那个男人的追踪,颜白片刻不懈,施展轻功与折巷飞檐间,回首苍茫夜色,她已行了一个时辰,回路上也并无规律可循,想来一时半会是没有问题了!这般想着,颜白默默松了口气,不想脚下一软,顿觉身体比平日沉了千百倍,神色微僵,惊诧一瞬顿觉不妙,急忙运功以稳住身形,然体内竟空空如也!内力为何不见了?不容她多想,身体砰得砸了下来,生生砸下这十数米飞檐,体内气血翻腾,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矮着身子摸过地上的青蔷剑,见吐出的血殷红,颜白明亮的眸子暗了又暗,看来那金蚕丝上是敷了毒的,只没想到竟是赤箭之毒。赤箭本是一种花,经婆婆数十年调制化为奇毒,中毒者一身修为尽散,然性命无忧,只这一世,这具躯体再没有修行的可能了。
鬼面暮花庄,于这世上无颜墨不可杀之人,无颜白救不得之命 。却独独这赤箭,她是医不好的。她这二十年倒也没怎么用功,与武学上实在没有天分,颜墨十岁便可杀人,她还是婆婆渡了十年修为才出的任务。十五岁前,颜墨事事为她担着,她不想习武他便习,她不欲杀人他去杀,只现在她终于可以自己出任务了,却修为尽废……想来,实则对不起逝去的婆婆,对不起护她的颜墨!
废了便废了罢,总还有颜墨呢!颜白踉跄地隐了身形,拢了拢衣衫靠在城门的角落里,她已按往常的手段给颜墨送去了消息,他便是在天涯海角最迟半月便会赶来,以后可以赖在他身边了……她安了心,独自挨着冰冷的墙角,想着以颜墨的本事,她在偏远的荒凉街头他亦可以寻见,何况这明晃晃的皇都呢!
颜白在皇城外真真等了半个月,城内的漫天哗言终是穿透厚厚的城墙席卷了整个天下,彼时颜白正坐在开满醉芙蓉的小院里,听得外面一小斯道,“你们可知,刀神颜墨死在了皇城……”
她满目艳丽的芙蓉腾地在眼底炸开赤红蔓衍,这不可能,这世上没人杀得了他!是谁在传这样的谣言,寻来搁置的青蔷剑,她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正听那小斯说着,“你们这离皇城不远,却是闭塞,这尸体都已与城内悬置三天了,你们竟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