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爷,花错的墓里葬着那年欲嫁你时的红裳,暮花的墓里葬了你亲手雕的金灯……幽冥的墓里该葬何物?”
她看见婆婆最美的样子,最好的时光,都是付给鬼爷的。将抱在怀里的幽冥紧了又紧,像是欲揉进自己的血脉里。鬼面颤栗着身体,仰首嘶哑哽咽。这一生,你欲作何便作何,总以为这般便是爱你了……为什么不好好守在身边!
心像胀满了泪,又突地被紧紧握住,他颤着唇,慢慢爬起来,佝偻的样子凄凉如迟暮。
“幽冥的墓里便葬着鬼面罢。”
这话说来,嘶哑的不似人声,字字若泣血,带着浓厚的血腥。颜白怔然瞪大双眼,泪水迸涌而出,他的背影在朦胧的水渍里扭曲模糊。
颜白惶恐的抬手,幽冥的身体嘭一声碎成雾花。鬼面掩在半张面具下的面惊悚且茫然的望着,张着手徒劳的去捞溃散的鬼雾,鬼雾穿过他的指尖,带着冰凉的气息,赤红的眼痛苦无措,张着嘴一遍遍呼喊,只失了声音,“花错花错……”
原罢在她心里,你一直都是花错,那个陪伴他,他爱的少女……抹去脸上的泪痕,颜白抬首,戚戚然笑了,“鬼爷,你活着婆婆便活着,只今生你们不会再见了。”
鬼面漆黑如墨的眸子忽地燃起一丝烛火,微微晃着,他垂眸,嘴角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终是仰面笑了!
☆、第三十一章 物是人非
在魑魅族地,一年又三个月,冬去春来、春去秋来。诗如画终是好了,像曾经的样子,执一柄骨扇,围在她身边。
寰鍪姑姑曾说,她生前从不相信的事,诗如画证明给她看,是真实存在的。有时颜白会忽然问起那日的情形,他摆着折扇,还是纯粹干净的笑。她知道的,他行过荒林渊,十里青台,爬过鬼面暮花庄,落在寒潭。这一片土地染尽他的血,染尽他的执着……那是真正的粉身碎骨,是真实的死了还活着!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没有意识的境遇里凭借本能守护所爱么!诗如画告诉她是真的。颜白看他蹲在迷踪花里,认真的端详,还是那身锦衣,那番样子让她恍惚,好似他还是曾经那个孩子模样。浅浅笑着,庆幸他还活着……
“画!”颜白站在幽冥殿前喊他,他回首,曾经俊逸非凡的面上掩了一张黑金面具,悠闲的走过来,手里捏着一朵迷踪花,递至她眼前,露出如瓠犀的牙齿,“怎的?”
颜白抬手去拿他的面具,他笑着向后躲,一双眸子熠熠的笑延伸进心里。
在荒林渊受的伤渐渐隐在身体里了,可是在鬼面暮花庄密道里,剧毒的弩箭刺穿了他的脸,削肉去骨之后,他的脸裸露着森森的白骨,再也不可能变会原来的模样!
本想笑得,他的笑依然纯粹,可以侵蚀那些悲伤,可是颜白的眼里泛起水花。他乖乖的凑到身前,指了指她身侧的摇篮。
“画……你想离开这里么?”
诗如画一呆,听她带着哭腔的话,犹疑一瞬,点了点头。
即墨城,曾经蓝天白云的即墨血迹斑斑,经历了无数的战火,残败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即墨地理位置显要,是为三国交界之地。韩攻燕两年有余,死伤无数,楚军与一月前增援燕境,大有反歼之势。
“如何了?”坐在主殿上的燕寂痕出声,位于殿中的一众大臣沉默,皆是望向摄政王,燕璃玥皱眉,回道,“确有其事。”
王座之人眸光骤沉,缓缓捏紧双拳,断喝,“狼子野心。”转眸身侧,冲燕璃玥又道,“可查到是何人送来的消息。”
“没有。”燕璃玥低眸应着,再抬首听燕寂痕道,“杀,一个不留。”
地下的一众大臣听罢皆是欲言又止,眼下实在不宜再树敌,可是任由此下去,被侵蚀也是早晚的事。
“报!”殿外兀得响起一声通报,燕寂痕抬手,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跌进殿来,哑声道,“八百里加急。”
“韩楚暗下结议,先灭慕容颜玉。”
看着这份情报,燕寂痕微微安下心,近几月,战事愈烈,燕寂痕倾尽一切只为保住即墨,若是失去即墨,燕也就不复存在了。每每有情报送来总是恰到好处可解他燃眉之急,以现在的情况,似是与燕有利,却也早做谋划才好。
慕容颜玉自回韩,便是亲率大军攻燕,两年间军功无数,显赫异常,在军民心中更是威望一时无两。现今韩主,自其父死后,登基十数年,虽有雄心却为猜忌之人。对曾近的太子慕容颜玉耿耿于怀,杀慕容颜玉之心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