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璃玥在金色光辉里看着,隐匿了表情,许久他出声,“这是你的孩子?”
颜白浅笑,点了点头。玄衣死前,凭着最后的清明将自己的本源渡给了燕翔,他活着,可是他无法回到璃王府。如果可以保他一生安稳,宁愿他只是颜白的孩子!
璃王,燕璃玥!颜白想起那日,她躲在密集的芙蓉花下,身上的追魂夺魄针在不久前的劫杀里失掉了三重,体内梦玲珑腐蚀着五脏六腑,双眸猩红的诗如画大开杀戒,然敌众我寡,血浸透他的白衫,滴在脚下,她以为便会死在这里了。
他追来金蚕丝狂舞,血迹纷飞。
“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机会,让你爱上我。”
他抬眸半真半假笑了,颜白望着,看见他好看的眼睛柔化了光线,低眸,“你说,一颗心只能爱一个人么?”
他微微愣住,知道她在说什么。一颗心只能爱一个人,他的心里住着一个永远不属于他的人,无法剔出,升起忘记的念头,便是鲜血淋淋。
“你是我永远的朋友。”颜白绽开一抹笑颜,一池春水都失了颜色。
燕璃玥苦笑,点了点头。颜白抬手,招来燕翔,与燕寂痕道,“这是燕翔,那个你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孩子。”
他震惊的看着,抬了抬手,听那孩子嘻笑着,“娘亲,他是父王么?”
颜白揉着他软软的发,缓缓放开手,见他一点点跑向燕璃玥。漫天的火烧云绚烂了整个天际,他小小的身体拖着长长的影子。
暴雨骤降,燕璃玥的紫衣卫已然集结与皇城外。他正坐在王府,此时往事具备,只待他一声令下,便是攻入宫中,取帝位拥之。暮色浑沉,他却迟迟不肯下达命令。
归燕轩,院里的花盛着,姹紫嫣红,像是颜白曾伺弄的那些一样。执着红色的油纸伞,为它们遮住倾泻而下的雨水,抬眸空中的雨点落在他眼里,眸子一闭,恍若落下泪,他在想,颜白定不希望再起战乱。
正此时,宫里来人宣旨,请璃王入宫议事。
偌大的太和殿,燕寂痕斜靠在龙椅上,听见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璃王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忽地笑了,风轻云淡。
璃王自行坐与殿下,取佩剑置于案边。燕寂痕闭眸听着,忽道,“你可听见这大殿里呜咽的哭声?”
“没有。”燕璃玥启了启唇,终是只回了两个字。
燕寂痕并未抬头,“终有一天你会听见的。璃王为何只身前来?”
燕璃玥抬首,见他已然端坐,一双眸子间翻云覆雨,霸气依旧。
他叹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哦?”高居龙位的王者威严的笑着,一股睥睨万物的气势凌然而至,语调缓缓道,“璃王的紫衣卫与万千大军已然就绪。莫不是朕错怪了璃王,爱卿不是来夺帝位的。”
璃王自案后站起身,黑色的锦袍缓缓展开,早已湿透的锦衣滴滴答答落着雨水,他环视四周,这空空寂寂的的太和殿,连那摇曳的红烛在眼里都是彻骨的寒,轻声笑了,只那笑没有半丝的欢喜,满满的荒凉,“这座城,我从不曾贪恋。我所深爱的,早已不再这里。她不在,身处人山人海,与我而言都是空城。”
“哈哈哈哈……”燕寂痕大笑,张狂肆意,状若疯癫,他从不敢说的话,他敢说,这便是他不如他的地方罢,“你甘愿为她守在这座空城?”
“天下将定,理应休养生息,何必再起战事,乱了天下,民心便乱了。”看着举止张狂的燕寂痕,燕的皇,他怅然若失,“守护?如果这是为她做的,倒是甘愿。”
燕寂痕眸光骤凝,为何所有人都在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才是天下霸主,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乱何以彰显清平!璃王好大的胸怀,你既如此心系百姓,莫不再为他们做件事罢!”
话未落,一掌击与案上,捏一只青玉酒杯指尖运力送与燕璃玥手中,“此乃宿死浅醉,她离开那日交于朕,你如此惦念她,便赐予你。”
燕璃玥抬手,青玉酒杯稳稳拿在手里,望着里面琥珀般纯澈的液体,若看见了颜白的如花笑颜。世上最善良的那个人,她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死也想他们死得安详些。
她早已离开,亦不愿收留,燕翔可以留在她的身边,他心中毫无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