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大年轻,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这会儿听着沈芸指桑骂槐,早就忍不住了。“老三家的,你在这儿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煮点儿粥送过来。”
沈芸还没有过够“教人重新做人”的瘾,怎么能闭嘴呢。“大哥,你这话说得可太让人误会了。爸妈都在这儿,让我给爸妈煮点儿粥,那是做儿媳妇的本分。可我是你的弟妹,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是弟妹照顾大伯的。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不得唾沫星子淹死。”
沈芸说着,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誓死不从,“我今天就是一头碰死在医院里,也不会给你煮粥的!我生是许爱党的人,死是许爱党的鬼!”
许老大压根没想那么多,但是听着沈芸这话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卫东娘,你回去煮粥去!老子饿死了,还不赶紧去!”
柳如眉怕得要死,那医生只给她吃了一点儿药,然后她就一直往厕所跑,她都快要拉死了,还怎么回家煮粥。不管许老大怎么骂骂咧咧的,柳如眉就是不走。
柳婆子在听说了他们一大家子的医药费在5块钱之后,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柳婆子不管闹腾的老大俩口子,挣扎着要起来,“老三家的,扶我回家!”
沈芸十分孝顺地立刻去扶柳婆子,“妈,我刚刚打听过了,要是出了卫生所,病人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卫生所可是不认账的。您跟爸可是病得最重的,怎么能为了给几个儿子儿媳腾钱治病,就不管自己的身体呢!”
柳婆子的脚才刚下地,话锋一转,又躺回了病床上。“你有这颗孝心,难得啊!那我跟你爸就安心住着吧。”
许老头也点点头,“老三家的,是个好的。”
沈芸眨着最有孝心的眼睛,听着二老变着法子地夸她,沈芸一点儿都不亏心,许家最孝顺的人,当然是她!
二老夸完了沈芸,就催着沈芸该去家里煮点儿粥送过来了。
沈芸为难地搓了搓手,“爸妈,我刚刚跟问过医生了,说是你们这样洗过胃的病人,最好是吃点儿温热的粥。我从家里走到卫生所,天寒地冻的,这粥早就凉了。这冷粥喝下去,伤胃啊!”
“那可如何是好?”柳婆子很清楚,许明心压根指望不上。
沈芸为难地道:“那也只能让借一下卫生所附近的人家的厨房用一用了。但是,这人生地不熟的,若是不给点儿好处,恐怕人家也不会借……”
柳婆子对于乡镇上的人家的高人一等的态度深有了解,许明心的婆家就是眼高于顶的,惯瞧不上他们村里出来的。“那就将家里的红薯拿一点儿送人家。”
沈芸心里嗤笑,面上不显,极尽恭敬。“我看还是割一点儿野猪肉吧,谁知道那野猪有没有患病。咱们家最近,还是少吃肉为好。”
柳婆子现在是谈猪色变,一听沈芸说的,“对对对,将猪肉给弄走。都是有病的猪!咱们家今年不能吃猪肉了,这一来卫生所就花了5元钱啊!”
得了柳婆子最高指示的沈芸,乐颠颠地回村了。
沈芸一回到村里,就被村人围了起来,纷纷询问许家人的病情。沈芸抹泪一个劲儿地摇头,未语泪先流,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村人拍了拍沈芸的肩膀,叹着气儿走了。
“看来,许家人这是凶多吉少了啊!赶明儿咱们去卫生所里看一看许家人吧?要不然,这一眼都不看,也说不过去。”
“是啊,明早一起去吧。那许老三的可算是因祸得福了,没吃上肉饺子,但是往后整个许家都是她的了……”
沈芸得了许家的使用权,煮了俩大锅的粥,给几个小的一人一碗粥和一个红薯,还从柳婆子的屋子里的柜子里摸出了一个大搪瓷盆,这搪瓷盆还是许爱党拿回来的。柳婆子一直舍不得用,只有在亲戚来家里的时候,显摆似的将搪瓷盆放在桌上供着,明里暗里地显摆搪瓷盆,十分满意地看着亲戚们投来的羡慕的眼神。
这回,柳婆子主动提出用搪瓷盆来装粥,是很难得的事情。
沈芸将锅里剩下的粥全都倒进了洗干净的搪瓷盆里,顺便,还切了俩块野猪肉。切了野猪肉,又觉得太少了,又切了四根排骨。
沈芸背着背篓,晃晃悠悠地往卫生所去。沈芸到了卫生所后,刚好遇上了要赶回家吃饭的严护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