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可曾想过,那一日,千人万人间,璧月棠是怎样艰难一步一步走回我青丘?那一日,千唾万啐时,璧月棠该从何处求得衣裳遮头覆面?那一日,千戳万指时,璧月棠……”
断然出手掐住初云脸颊,再不容她往下说。胸膛几个起伏,君澈缓缓将面孔对上她,半面蛛网平顺未起分毫波澜:“初云姑娘……”还是温文有礼的模样,到底添了寒气,“你恐是有话要询问在下才对。”
如方才一般突然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跟掐住时一样痛,这家伙究竟用了多大的手劲。初云本没想示弱,可毕竟痛的地方是脸,不自觉的伸手揉,怕都已经青了:“那一日……”怎么也无法压住怒火,“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呵呵……”低沉笑,君澈墨色瞳眸其中轻蔑不作遮掩,“为何?”亏得她居然有脸问。
“自然是让璧月棠告状时,你们无人肯信她。”
面对君澈时,应该喜怒不露于行,更不能让情绪随他左右。可是……可是……
指甲深深刺进手掌中几近折断,纵然将唇紧抿,咬出满嘴血腥,初云仍旧无法自控的溢出泪珠在眼眶里狠命打转,要有多悔恨!
是的,她早就知道君澈在打着什么主意。是的,她早知道不能任由他左右了自己的判断。可是……不管是因为什么而为之,她还是按照君澈的用意做了!
那一日,破碎的元神得不到休养,她全身疼痛欲裂。正让染染将床铺推到窗边,照了太阳略微缓解,便看见璧月棠正装轩昂而来。
早上便有人源源不断的将外间消息传入,不为其他,只为青丘又出了件轰动阊城的大事——花魁璧月棠,全身赤裸的躺在阊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上,并且……身上还残存着欢爱的痕迹!
欢爱是吗?初云看着染染气极苦笑。最后的最后还是让君澈给算计了,而且算计的莫名其妙!前天晚上还在林中缠绵成欢喜佛,第二天就被扔到大街上……请问你们两个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有火还不能发出来,憋得初云更疼。听外面璧月棠高声“拜见狐爷”,已然行礼。染染双手无助的扶住初云,想了下用狐爷的声音道:“何事?”
璧月棠能如此坦坦荡荡的站在这里,心里早就知晓清早之事早就成了阊城现如今最大的笑话。只是她仍然要赌,赌青丘中的姐妹不同,赌青丘的狐爷仍肯信她。
“月棠有件事关青丘生死存亡的大事,禀报狐爷。”便将君澈推荐蓝郎给叶非羽的用意,以及君澈同安陵梓默的关系,并着安陵梓默在青丘里选择女人的用意一一道来,最后结语,“还请狐爷速速除掉蓝郎、君澈等人,保我青丘太平。”
“嗯。”这些论调虽然初云同狐爷等人私下早就有了警觉,但毕竟无人抬在明面上警告青丘众人,所以倒也算不得陈词滥调,初云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那么狐爷准备几时取那几人性命?”没想到璧月棠竟是步步紧逼,“此事紧迫,还望狐爷不要只用知道了来打发过去。”
不然你要怎样!险些就将这话脱口骂出去,初云躺在床榻上全身绷紧,死命才将瞬间冲至头顶的怒火压下去。那些汹涌澎湃的怒吼卡在喉咙里,更是几乎要冲破了胸腔!
不过是现如今君澈将你始乱终弃,你才想到要报复是吗!之前你在哪里?君澈整日游荡青丘之中选取目标之时你在哪里?君澈拦下蓝郎护住安陵梓默之时你在哪里?便是叶非羽出面将蓝郎要走,公然在我青丘之中训练杀人之术时,你又在哪里?
现在想起青丘有位狐爷了!现在想起事关青丘生死存亡、众人性命都不保了!
想要狐爷杀君澈,你怎么不早说!有本事去风流快活,那就在被损及颜面之前说出来啊!
双手狠命抓住染染手腕,看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汗水却滴滴滑落。初云知道自己几乎捏碎了她的手腕,可是那铭刻身骨的痛,如火灼烧的怒气,逼得她理智几乎不存。
可……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事情不对!很突然!今日之事来得太突然!
“狐爷!”窗外璧月棠还在狠狠紧逼,“你真的准备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