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义照常一早去实习律师培训班上课。韩月带着女儿来到北京家和不孕不育医院找方华问郑义捐精的事,方华表示抱歉一直瞒着韩月,可是,这是郑义的意思,她也只能保密。至于郑义捐精的原因,方华的解释和郑义说的一样,这让韩月心里舒服多了。方华一向沉稳娴静、不慌不忙,可是她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监听她的电话!她沉默了片刻,尽量平静地说:“你说什么?录音?你是说有人监听我的电话?”韩月也觉得这事诡异,是谁监听了他们的电话,还把录音寄给韩月呢?她(他)为什么这么做?方华立即检查了自己的办公桌,结果什么也没发现。韩月又陪着方华把她的手机送到手机维修点检查,可还是什么也没找到。韩月抱着女儿和方华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方华忐忑不安地说:“谁干的呢?谁干这种无聊的事?”韩月却好像超然事外,她说:“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感谢她,这事儿让我明白,我该把执着用在自己身上,而不应该用它去束缚别人。”方华知道韩月正在打开心结,她沉默着等她继续说。韩月说:“我决定尝试写作,郑义一直反对我写作,他认为我不具备写作的才华和能力。现在,我一定要写!”方华赞赏地看着韩月。韩月摇摇头说:“郑义说我以爱的名义绑架他的人生,我为什么不把精力用在我的追求上呢!感情的事,本来就该随缘的。”方华在韩月的话里听出了绝望掺杂着希望的味道。作为高级动物,人类最乐此不疲的就是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作茧自缚,人生以各种名义被绑架着:爱、前途、荣誉、金钱、虚荣??????于是,人们在生活中扮演各种角色,演得久了或者入戏太深,就真的以为那角色就是自己,从此再听不见内心深处那个真实的声音,接着,快乐和激情会渐渐从生活中抽离,直到生活中满是虚伪、妥协和无奈。而有些人则不得不面对惨淡的真实世界,必须做自己,世事往往难以预料,当你失去了你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时,你反而像空气一样自由。
郎曼出院了,她刚进门就觉得家里有异味。她烦躁地说:“这是什么味儿?”保姆赶紧说:“我刚打扫完。可能是我新换的洗衣皂的味儿。”郎曼对父亲说:“爸,先把孩子放你家,这屋得先通通风。”接着,她生硬地命令保姆说:“你把我房间的床单被罩重新洗洗,用原来的洗衣皂!”说完,她推着婴儿车走出房门。郎曼的老父亲无奈地轻轻拍拍保姆的肩膀,冲她点点头抱歉地笑笑。刘浩仁一直站在门口,他心烦地扫视了一圈一尘不染的家,没理郎曼,自己脱鞋进屋了。保姆按照郎曼的吩咐,把家里的窗户都打开通风,并把郎曼房间的床单被罩都重新洗了,换了一套全新的。这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郎曼又回来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把两个孩子抱回来。保姆准备了丰盛的晚饭,这顿饭全家人一起吃,庆祝新成员——两个小伙子以及郎曼平安回家。郎曼不想吃只想睡觉,郎曼的妈妈好说歹说,她才肯出来吃晚饭。可是,她刚吃了一口粥,就发现粥里有一根头发。她本来有气无力的,看见头发却大叫起来:“赵姐,你看呐,粥里有头发!”保姆正在厨房盛汤,她慌张地一路小跑来到餐厅,刘浩仁赶紧安慰保姆说:“没事没事。你也快过来吃吧。”保姆不好意思地道歉:“哎呀,饭做了一半我才想起来戴头巾。我再重熬点粥。”刘浩仁冲保姆摇摇头,示意她不必重新熬粥。郎曼叹口气,转身回房间了,刘浩仁只能去哄她。郎曼的父母一直安慰不停道歉的保姆,柳晔侧耳倾听郎曼房间的动静。刘浩仁走进卧室看见郎曼果然躺在床上哭。生完孩子以后,郎曼一改原来嚣张跋扈的哭闹,现在,她总是默默流眼泪,眼神也总是流露着悲伤。刘浩仁虽然十分讨厌郎曼对大大小小的事都鸡蛋里挑骨头,可是,见她这副可怜的样子,不免心疼。但是,他至多能做到不指责她的吹毛求疵,安慰的话却越来越懒得说,即使说了,每说一句安慰郎曼的话,他都希望这是最后一句。生孩子似乎开发了郎曼某根敏感的神经,郎曼总能察觉出刘浩仁强做耐心的语气背叛了他的心,因而,郎曼就越发敏感脆弱,忧伤憔悴,而这大大削减了她在刘浩仁心里的魅力。刘浩仁喜欢郎曼嚣张、任性、顽皮甚至是她自持美貌的骄傲和肤浅。女人总是希望男人能感同身受地体谅女人在某些生理期时的脆弱,可是,他没经历怎么感同身受!就像男人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女人有脆弱的特权,男人却只能坚强。其实,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都需要在某个怀抱里做回那个孩子。而很显然,刘浩仁和郎曼现在都需要成为那个孩子,却遗憾地不能互为怀抱。无论刘浩仁怎么劝郎曼,郎曼都只是哭,刘浩仁像是一把错误的钥匙拿郎曼这把锁没办法。刘浩仁索性不哄了,他谎称接到客户电话,必须出去一趟。于是,他逃难似的逃出家门。柳晔看着刘浩仁离开的背影,心想:“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