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宸冷声道:“王都虽然花柳成眠,到底太过温柔,边塞虽然冷厉霜天,别有一番辽阔豪迈。”
曹子娴喉中一哽,接着柔声道:“公子所言甚是,塞北雄踞长河落日,豪迈开阔之处与王都庄重肃穆各有风骨。”
二人断断续续说笑一回,曹子娴突然垂首叹气:“奴家此生只怕无缘一览王都风姿。”
心下冷笑,夜云宸问道:“小姐何出此言。”
曹子娴望了望门外,梨花带雨小声道:“掌柜的将奴家从人贩子手中买来,人贩子对奴家动辄打骂,掌柜的将奴家救离苦海对奴家恩同再造,奴家原该心满意足,做牛做马以报答掌柜的大恩大德。只是,只是掌柜的虽然生财有道,却太过看重黄白之物,有时克扣工资,且骗上一骗那些初来乍到的客观,如此方才短短数年便积累了如今这副家当。奴家虽不过略识得几个字,却也明白事理,只是掌柜的如何肯听,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有幸得遇公子,还请公子帮上一帮,将奴家带至京城,奴家自回家中寻找父母兄弟。”
眸中闪过寒凉,夜云宸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在下定然鼎力相助,不日便要启程回京,到时自会与掌柜的说明,想来掌柜的也不会为难于你。”
闻言,杏眸泪光点点,抽噎半晌方才叩头道:“多谢公子大恩,奴家无以为报,回家之后必定为公子立个长生牌日夜供奉。”
夜云宸连忙伸手拦住,曹子娴连忙松开手,抬手望了一眼,欲说还羞,到底什么也没说便出去了。
见曹子娴转身下楼,慢悠悠倒了杯茶,茶香袅袅盘旋消散,抿了一口叹道:“好茶。”
半晌,冷声道:“掌柜的还不出来吗,愿赌服输方才是君子所为。”
门外空落落毫无声响。
冷风袭人,心口凉飕飕的,宁柏竹回过神来,不及继续伤感,想着要再次登台暗恨不已,随手捡起一块石子狠狠扔向水中,霎时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瞧着眼前女子闷闷不乐愁云惨淡的模样,夜云宸这心内突地爽快起来:“今日馆中客人络绎不绝,掌柜的怎么躲在这后院清闲。”
登时浑身一颤,僵硬着回过身来,扯开笑脸:“今日身体突然有些不适,便来这里掠坐一坐休息一番。”
夜云宸挑眉点头称是,撩起衣袍在一边坐下,望着水中又道:“愿赌服输,宁掌柜的莫不是怕在下眼下便要你当着众人履行赌约,心下羞愧了罢。”
这坏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宁柏竹眼珠微转道:“这话不知从何说起,眼下赌约尚未完成,公子如何便巴巴地下了定论。”
第8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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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色低沉,寒光直逼而来,夜云宸冷哼道:“言而有信,掌柜的莫不是意欲反悔?”
强抵着胆寒,宁柏竹梗着脖子道:“我若果真输了,自然履行赌约,如今胜负未分,公子如何这般心急。”
“哗啦”一声,合起折扇,来回抚摸着扇骨,猛然捏紧,抬头直视宁柏竹:“掌柜的若是要违反赌约,在下也没法子。”
那指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扇骨上仿若扣住宁柏竹咽喉,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暗暗打气,不怕不怕,天下皆有王法,这人即为将军,自然遵守礼法,只要我小心谨慎不被抓住把柄,等这段时日过去,再伏低做小假意顺承一番,想来此事便揭过去了。
“公子放心,子娴若是果真表里不一,不消公子出声,在下立刻登台唱戏向公子赔不是。”
“掌柜的,可有何事,眼下馆中客人众多,小喜儿一人怕是忙不过来。”曹子娴暗自思量,那不停扫视过来的目光如芒在背,惊的背后生出冷汗。
这便是自己好心相救换来的回报,罢了罢了,这性子以后要改一改了,莫要再轻易相信他人。宁柏竹摇了摇头,眉间带出疲惫。
“掌柜的可是近日劳心劳力身体疲惫,我曾学过拿捏之术,或可稍稍缓解肢体疲惫。”
望着女子切切关怀,宁柏竹摇头,半晌,见着曹子娴愈发不安,终究开口:“子娴,你来我这里也有数月了,曾听你说过家中尚有幼弟,你心里念着你弟弟吗?”
见曹子娴点头,又拿出一个锦囊,推向桌子另一边道:“这锦囊中有一百两银子,这云风国南北东西路费皆已够了,你不如回府请你父亲主持公道,他是你生身父亲,必然百般疼爱你,况且若无你在家中帮衬着,不知你那幼弟该遭受何等欺凌。咱们也算相识一场,这银子便当做你数月来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