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大地晃动,刘双云左右四顾,寻到来源连忙抬首回望,只见十里之外,天地交接风云变幻之处,一道寒光劈亮,尘土飞扬盘旋而上,桐城援军!
如何会有援军,兵贵神速,收到密令自己便率领大军日夜兼程敢来,只为出其不意打其错手不妨,究竟是何人走漏消息,抑或有谁欲置我死地。
“将军,桐城援军已在十里之外,是战是退还请将军下令。”
桐城守军四万,此番援军估有十万,虽然拼尽全力自己或可惨胜,只是代价过大,罢了罢了,夜云宸,此次算你命大,终有一日我会将你斩于马下!
刘双云冷哼一声,手指微动,哭声霎时换作凝噎惨叫,城门下的百姓或被斩断双腿,或被砍去双手,只余一气尚存。听着惨叫,怒气消散两分,黑水退去,杂草倾颓着笼罩黄沙。
宁柏竹望着血衣覆盖的躯体浑身发抖,心念一起便再难压下。如今云风国力衰退,内有奸逆当道,外有强国虎视眈眈,更有小国蠢蠢欲动,内忧外患无数,风雨飘摇,这桐城却是再也居住不得,还是得去个战乱一时波及不到的所在方是安身之计。
宁柏竹一时思绪万千,一时为无辜百姓凄凄戚戚,却见夜云宸从城楼上冷脸下来,心神还未反应,身子已经受不住笑脸迎了上去,夜云宸先时见宁柏竹心有所伤倒是惊愕一番,转眼见宁柏竹笑吟吟风轻云淡,心下翻涌着厌恶,此人视财如命,欺软怕硬果然不假,人命关天之时也能毫无所动。眼珠微转,受了宁柏竹谄媚。
宁柏竹暗道,自己先时便猜测这古怪人来历不小,今日见其城楼而下,郡守大人皆随其后,此人莫非便是此番押送粮草的夜将军夜云宸?
思及此,双眼成月,自己果然眼光过人,自这古怪人住进酒馆便勤谨侍奉,想不到有如此意外之喜,既然得了这个先,须得加倍小心,万不可浪费良机。
转念又想,怪哉,这古怪人向来不假颜色,今日为何欣然受了,莫非此次保卫桐城有功,正是得意,自己此番讨好正合时机。
心中沾沾自喜,却听夜云宸冷声道:“密云贼子以我云风百姓为肉盾,兵败逃乱之际依然狠辣无比,加上我军伤亡,事发突然,不知城中医馆能否及时医治。”
这与我有何干系,我这是小酒馆,莫非是想让我出银子外城请医救治?思及此,虽肉痛不已,想着那血衣哭声,垂首微恸跟着叹气:“密云贼子天怒人怨,我桐城百姓无辜受难,士军更是以死相搏,宁某得以苟全性命,万死难报士军大恩,虽不过一介商人,身家不过区区酒馆,却也愿意出银八百两青城请医前来救治,稍表谢意。”
闻言,夜云宸眸光微闪,面色稍软,这宁柏竹视财如命,此次如何满口应答?
见夜云宸软下脸来,宁柏竹又喜又叹,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与银子沾了边,再软硬不吃的也能拿下来,只是可惜了我那八百两,虽是自愿救济灾民士军,到底不甘受这古怪人胁迫。
曹子娴自夜云宸城楼下来,便已猜到其身份,神思不知所往,脑中自有此人立于城楼,冷眼俯视千军万马,安然不动定如山,举手投足绝尽浮云的气魄豪迈。小喜儿见曹子娴双眼发愣,连忙暗中推了一把,方才回过神来,抬头瞥了一眼夜云宸,复又低下头去,只耳畔隐隐透着不知名的风情。
小喜儿哪里知晓曹子娴这番心思,只当其突然识见夜云宸身份,一时受惊痴愣罢了。于是悄声道:“原来咱们那刘公子便是战王夜将军,怪道其虽行事低调,那天生带来的风骨气魄却是一眼明了,遮藏不住。”
曹子娴见小喜儿如此称颂,蜜意一寸寸化开,融骨生姿:“夜将军自然卓尔出群,无人能出其右。”目光切切望着夜云宸,开口欲言却又心下微叹,自己眼下不过区区酒馆小二罢了,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出声,未免他人将自己当作趋炎附势之人。
“将军。”身后传来声音。夜云宸回望过去,却是援军之首李高士,于是对着身后众人道:“在下有事,先行别过。”
众人连忙笑脸相送。
第4章 一讹再讹
2
香气袅袅娜娜,人声鼎沸,喧喧闹闹乱作一团,不时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咱们这弄巷里的只当宁掌柜素日掉进钱眼爬不出来,谁知宁掌柜却是个大善人,一听闻桐城大夫人手不足,二话不说便出银八百两请了青城的大夫星夜兼程赶来。”一人酒盏摇晃,断断续续夸赞。众人连忙竖指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