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年腹中有饥荒感,挑一筷子面条放入口中,一股呛鼻的气味,饶是他再镇定自若,也午饭吞咽下去,拿着锦帕将面条吐出来,扔在桶镂里。
顾芸娘的厨艺,算是登峰造极,绝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昨夜的汤盐巴放多了,今日的面条花椒粉放多了。
她今日又来迟了,出事了?
“主子,漱口。”迟曦端来一杯茶。
苏景年漱口,喝一杯茶,喉中稍稍好受一些。
这时,高非过来,“顾芸娘的母亲来了,她方才来迟。”
“没有其他的事情?”
“没有。”
苏景年垂眸,望着眼前的这一碗面。
半晌,他站起身,抬步去厨房。
还未进厨房,便闻到一股清甜香味。
苏景年脚步一顿,就见顾芸娘揭开木盖,端出一笼雪白的糕点。
“这是什么糕?”
苏景年站在顾芸娘身后,望着点心,食指微微一动,却也没有克制住,持着筷子挟起一块放入口中,蓬松绵软,又带着粘弹的口感,微甜而不腻。
顾芸娘弯眉笑道:“这是用嫩白蓬做的,叫蓬糕。”她见苏景年很感兴趣,不由得说道:“采摘最嫩的白蓬心,煮熟透了,细细捣碎。和上米粉,加入糖,蒸熟,散发出香气为度。咱们都看重鹿茸,钟乳,人参,虫草一类的贵重之物滋补身子。却不知道这白蓬也有大补的功效,因为它是山野食物,而不看重。”
苏景年挑眉,口感是不错。
不知想起什么,他脸色沉郁。
给他做的食物,难以入口。而她给自己做的,厨艺没有任何的问题。
“你对我有偏见?”苏景年问道。
“啊?没有啊!”顾芸娘如实说道:“你挺好的,不但救我,还给我一份工作。如果将户籍给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户籍的缘故?
苏景年看着站在一旁的管家,指着蓬糕与青菜瘦肉粥,“端去正院。”
“我不是给你煮一碗面?没有吃饱吗?”顾芸娘是按照他的食量来做,那一碗面对苏景年来说,绰绰有余。
苏景年见管家要将奥灶面给倒了,吩咐道:“你给她尝一口。”
管家不知道苏景年的用意,端来面前,递给顾芸娘。
顾芸娘看一眼一口没有动的面条,又看一眼苏景年,她拿着筷子挟一根面条放入口中,呛口的味道充满口腔,她捂着嘴吐到潲水桶。
苏景年看着她玉白的面颊,呛咳地胀满血色,绯红如玉。他唇角微弯,直接端着粥吃起来,也不让管家送去正院。
“你再重做一份。”
顾芸娘喝两杯水,才压下口中的不适感。她拧紧眉心,自己做的东西,口味如何,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做的食物,有人故意在里面加料。
只怕是为了让苏景年厌恶她,将她给辞退了。
心里想通关节,顾芸娘也不声张。
背地里的人,只要没有达到目的,事情也没有暴露出来,不会收手。
顾芸娘默默地随便煮一碗刀削面。
她看着苏景年将一碗粥都吃完了,心里的郁气消散,“等来年四五月,荼蘼花开的时候,我采摘来给你做粥,口味非常清爽。”
苏景年闻言抬眸望去,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似乎能散尽心底的阴霾。
“那时我已经回京。”
“啊?哦!”顾芸娘灭掉柴火,“你不喜欢这里吗?这里虽然不比京城繁华,可风景却是在京城见不到的,清幽宁静,比喧闹的京城更适合生活。”
苏景年默了默,她并没有出过广郡府。
“你去过京城?”
苏景年摩挲着莹润的粥碗,仿佛不过随口一问。
顾芸娘心中一惊,十分警觉,“我……我听祖父说的。”
“我听你的口吻,似乎对京城十分熟悉。不像是听人说起,倒像是亲眼所见。”苏景年提起这句话时,目光一瞬不瞬望着顾芸娘。
顾芸娘如芒在背,紧紧捂着自己的小马甲,干笑道:“我很有想象力,祖父说的时候,我就将画面构想出来。”
“是吗?”苏景年意味不明。
顾芸娘笑了笑,不敢再多说。余光瞥见他挟起一粒花生米,连忙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