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床边靠近,她殷红的唇微微抿着,即使睡着了,仍然透着对他的不满。
他不由轻轻笑一声,空虚荒芜的心口,瞬间被充盈。
乌黑的青丝遮盖住她半边面容,抬手将青丝拂至耳后,露出她犹如莹润如玉的面容,终是克制不住的轻轻抚摸。掌心布着厚茧,刮擦着她的脸颊,刺刺的痒。
顾芸娘柔软的双手抓住他的手,咕囔了一句,“苏哥哥,你别闹。”
这一声久违的称呼,在他耳边回荡。
苏景年红了眼眶。
你终于又回来我的身边。
——
霞光撕裂夜幕,笼罩着小山村。
阳光透着小窗倾泻进屋子里,顾芸娘手臂挡着眼睛,缓缓睁开眼睛。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昨晚的记忆随之回笼,她张望一下,不见苏景年的踪影。
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梦见苏景年。
他并没有来过。
顾芸娘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脖子,就看见旁边的一个枕头,有被人睡过凹陷的痕迹。
她睡觉很老实,睡着之后,不会乱动。
睡觉她喜欢靠墙壁,不会睡在外面。而这张床有两个枕头,那是之前余多味和她一起睡在这儿,他搬去隔壁房间睡觉,她重新整理床铺,却没有将这个枕头收起来。
他昨晚确实来过,而且受她的邀请,真的躺上来睡了?
顾芸娘摸着自己的脸蛋,热得发烫,羞耻心姗姗迟来,忍不住抱着被子捂着脸。
“娘!娘!您还没有起来?要去给将军做早饭。”
余多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来了!”顾芸娘想到待会能见到他,还能和他一起吃早饭,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顾芸娘心中隐隐有一些期待。
她快速起身,洗漱,带着余多味出门。
余宝音犯懒,还在床上赖着。
出门前,顾芸娘在锅里给她煮一个红薯,两个鸡蛋。
顾芸娘早饭给做的灌汤包,煮三杯羊乳,砂锅鱼片粥,几个配菜。
这一回,管家没有过来提食盒。
顾芸娘带着余多味亲自带过去。
苏景年正好洗完澡出来,长发湿哒哒垂在身后,往地上滴着水。
顾芸娘将食盒放下,回头看见苏景年站在窗边。
阳光从他身后投过来,他长身静立在漫天光芒中,用一双清湛无比的眸子看着她。
顾芸娘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一幕,忍不住别开头,她打开食盖,将早膳全都端出来,摆好碗筷。
她许久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望去,他依然站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她,如同巍峨峭壁上的劲松,始终屹立在她的身后,触眼可及之处。
顾芸娘心口微微发热,那股热气蒸腾而上,熏染着她的眼眶湿潮。
“头发没有擦干,小心着凉。”顾芸娘自架子上取来一块帕子,递给他。
两个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有提昨晚,谁也没有去挑破身份。
就这般自然又随心的相处。
苏景年没有动。
就这般看着她,意图很明显。
顾芸娘回头看向余多味,他坐在凳子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她将帕子往苏景年手里一塞,“你自己擦。”
她是做娘的人,要在孩子面前,树立好的形象。
双方对各自的身份,心知肚明。
然而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已。
因为他们知道,文曲颜的那一重身份,早已死了。
永无见天日的那一天。
她即便今后要站在他的身边,也是用顾芸娘的身份,在世人眼中,她是个小寡妇。
在外面,到底不能做的太出格。
要恪守身份。
苏景年也想到这一层,并没有为难她。
他拿着帕子,随意擦一下,就将帕子抛到木架上,坐在顾芸娘的对面。
顾芸娘给余多味盛一碗粥,见苏景年看她一眼,又给他盛一碗。
苏景年执筷,看着桌子上青翠欲滴的脆笋,眉心一皱。
顾芸娘一直看着他,自然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动作,“你不爱吃吗?”
“你做的?”苏景年目光沉沉,不待她开口,自顾挟一根笋放入口中。
熟悉的味道让他确定上次也是顾芸娘做的。
只不过被迟曦隐瞒。
人已经被驱逐,苏景年也便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