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景凌欠商枝恩情,这一件事情上,仍旧不能够妥协。
商枝并没有侵犯军营的意思,她打定主意将人送进去,便是给栓子选择一条道路。
与其被许氏教养坏,不如在军营报效国家。他若是明白他们的苦心,定能拼出一条路。
“秦叔,栓子便托付给你,劳您多照看。”商枝给秦景凌倒一杯茶,然后递给栓子。“给将军敬杯茶。”
秦景凌不由看商枝一眼。
商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心思被看穿,她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说道:“他根子有点歪,好在能吃苦耐劳,就是缺少打磨,我看他的资质还算不错,便想叫您收他为徒。”
栓子猛地抬头看向商枝,背在身上的包袱‘嘭’的掉在地上,心里十分震动。
“商枝姐,我错了!我一定潜心悔改!我知道现在说啥都没用,你等着我,五年!我五年后一定带着荣耀回来!不辜负你和二叔的期望!”栓子眼泪刷地滚落下来,他就知道商枝姐不是狠心无情的人,她还没有放弃他!
栓子心里又酸又高兴,下定决心要改过自新!
商枝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复杂,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栓子抽噎着跪在地上,给秦景凌磕三个响头,双手端着茶递过去。
秦景凌重新打量他,栓子端着茶水的手抖了抖,心里虽然惊慌,却紧紧咬着牙关硬扛。
足足一刻钟的时辰,茶凉了,栓子的脚都跪酸麻,秦景凌才接过茶,一口饮尽。他起身道:“走了。”
商枝挽留,“不吃午饭再走?”
秦景凌心中微微一动,“吃饭不必了,你把牛肉干炸一罐子给我。”
“好嘞。”商枝知道秦景凌爱吃牛肉,算着他这两日会到,割了三斤牛肉湃在井里。等他来了,辣炒一碗吃,剩下的给他炸牛肉条,不放水的话,能吃个几天。
商枝连忙去厨房忙活开。
牛肉条下锅前得腌制,她索性把饭焖在锅子里,麻利的做几道菜,先端上桌供他们吃,自己则是在厨房里炸牛肉。
牛肉炸出来的香辣鲜香的香味溢满厨房,飘向餐厅,秦景凌和栓子两人狠狠吸一口气,同时吞咽口水。
三斤牛肉炸出来也就一斤多的样子,她装进一个小陶罐里,搁在包袱皮上,包起来打个结,递给秦景凌。
秦景凌吃了三大碗饭,早就吃得撑了,抵不住香辣牛肉条勾出的馋虫,解开包袱夹一条放在嘴里,连吃了几条,这才觉得过瘾。
他准备把包袱捆起来,就见栓子眼巴巴地看着,打个结,他把包袱往肩上一挎,一本正经道:“就先从锻炼你的意志开始。”
栓子泪眼汪汪,背着自己的大包袱,跟在秦景凌身后离开。
商枝和薛慎之都没有去送。
马匹拴在村口的大树上,秦景凌大步过去,把包袱捆在马匹上。就看见栓子站在村口,望着去往村里的一条小路,久久不见人影走来为他送行,眼泪啪嗒啪嗒如泉涌般落下来。
“走了。”秦景凌翻身上马。
栓子抬手狠狠擦干净眼泪,朝秦景凌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秦景凌的手心,被他拽上马。
马匹疾驰而去,栓子回头望着快要看不见的杏花村,握紧拳头,他在心里坚定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商枝站在药山上,看着不见影的马匹,对一旁的薛慎之道:“回去吧。”
薛慎之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两人并肩下山。
栓子这一走,家中的气氛有一些低迷。
薛慎之看着心情不太好的商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温润的嗓音透着坚定,“他会回来的。”
商枝仰望着他,露出浅浅地笑。
她相信。
——
京城。
秦府,福寿居。
门外站着四位婢女。
屋子里头一架多宝阁上,摆着玛瑙碟子翡翠碗,小小一盆绿玉梅花的盆景摆在正当中。窗户前的乌木炕床上铺着四喜云纹织锦锻,秦老夫人正斜靠在上面,身后立着盘金彩绣牡丹纹的背靠。
她满头银丝梳理得整整齐齐,带着一个黑色绣福字抹额,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团和气,精神十足。手里握着一串佛珠,脚边跪着两个丫鬟拿着小木槌在捶腿。
“老祖宗,您这气色比起年前,一日好过一日。将军给您寻的药,真是神了,也不知是哪个神医制的,若是请回府上来,许是能治好您的病。”坐在圆凳上的二媳妇柳氏捡着秦老夫人顺耳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