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等再等,一个月过去了,小铁梅不但没走出悲痛,反而悲痛过度成疾了。
大家都发现小铁梅变得心境低落,情绪的消极,经常闷闷不乐有时突然又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甚至发生木僵,有厌世的倾向。
而且时刻不离陈国海,一会不见就喊道:“我爹呢,国海呢?”
因为李玉和和铁梅的关系,他们演出队的人开玩笑都管陈国海叫成铁梅的爹。
目前看来也只有陈国海是她的精神支柱了。
陈国海心里暗暗着急起来,有一次看到铁梅的心情还好,他抽空悄悄和她说起这事。
当说到这不可能,他有媳妇,而且也从没想到和她有这种意思时,铁梅突然大笑起来,接着悲痛欲绝的样子,说活着没什么意思了之类的话,甚至要撞墙去寻找父亲去。
陈国海吓坏了,忙安慰她说是开玩笑的。
铁梅这才破涕为笑,紧紧揽住他,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个痴情的小女孩撒娇。
陈国海的心里终于惊恐不已,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不由地有些恐慌起来。
不,我不能丢掉桑菊,不能!
他心里还爱着桑菊。
慢慢来,等铁梅好些时候再说这事情,早晚要说清楚的。
陈国海还在安慰着着急。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最近宣传队没什么演出,大多数时间都是开会学习。各种政治活动。
七一到了,宣传队的党支部改选,陈国海已经是正式工了,也参加了支部改选工作,意想不到的是党员大会选举结果,他竟然被选为支部委员。
一度烦闷的他,突然敞亮了起来,人民群众的信任,让他突然明确的方向,也突然觉得自己陷入到了私人情感小事中了,真是丢人。
这都不是事了,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他决定好好在宣传队工作,多做贡献为人民服务,演好戏做好委员,积极向上。
小铁梅的事情,暂放置一边,此时不能立刻拒绝,不能视同志的生命悲伤不顾,不能不关心体贴同志。
而对于家里桑菊那一块,他也有了办法,暂且就这样吧,想必桑菊会理解体谅他的,抽时间回去一趟,和她说明白眼下的状况,让她支持他的工作,家里的事情是小事,工作上的事情是大事。
由于选举为支部委员了,陈国海似乎思想境界一下上升到了一个高度,也不自卑,也不烦恼了,工资也增加了,户口也转为城镇户口了,不仅仅有了粮票的供应,还有了煤票布票油票豆腐票都比农民高很多,而且每月又供应粮食三十斤,其中细粮比粗粮多。
更让他高兴的是也许会分配房子呢。
成了城里人,又身兼委员职务,陈国海终于感觉到天那么蓝,同志们都那么亲如兄弟姐妹。
他觉得自己混出了一点模样,当然应该严肃的说是进步了做出了成绩。
他计划着下周休息时就回家一趟,把自己的好消息带给她们,她们一定很吃惊,一定很骄傲,一定很佩服他,并为他而高兴。
想想和桑菊差不多将近三个月没见面了,他们的孩子也许还正常吧,要是死了早就来送信了。
在陈国海的心中,那个小病秧子孩子,一定活不长,他不必为此浪费自己的时间,工作是最重要的。
陈国海的整个思想彻底变化了,变得不是从前的那个憨厚老实的农民了,变成了一个迅速崛起的农村干部模式,虽然他还没当上什么干部。
周六这天,陈国海正在外边水池子洗衣服。
“国海,我帮你洗吧。”小铁梅跑来抢他的衣服。
“不用你不用,我自己洗。”陈国海忙又抢过来。
这时宣传队大门外伫立着一个女人,一身蓝色套装,窈窕有致的身形,显得气度不凡。
看大门的老师傅,笑呵呵迎上去问道:“同志,你找谁?”
这个人就是桑菊,今天抽空来找陈国海,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远处水池边,两个人再争抢着洗衣服。
桑菊似乎没听到老师傅的话,眼睛直直盯着院子里水池处。
“同志,你有些面熟,找谁啊?”
桑菊没说话,蹙眉,望了一眼老师傅,伸手朝着水池子指了指说道:“找他。”
“哎,陈国海,有人找……”老师傅喊道。
水池边,陈国海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问道:“谁找我?”他没认出来桑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