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他扭头看着她。“本来叔叔尸骨未寒,这时候我不该提这个。可是你太不懂事了,不说你两句我心里憋得难受。”
莫云飞看看他,低下头没说话。
“小邵那小伙子不错,院里的人哪个不夸他?你今年都多大了?你姐跟你一般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两个了。眼前有这么好个人还不赶紧拼命抓住,还一个劲儿的往外推。你傻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莫云飞还是没说话。
“刚刚那个丫头,是你朋友?模样长得不错,就是心眼儿不太地道……”
“你别这样说她。”莫云飞瞪眼看他。
“哟哟,瞧瞧你那小样,还拿眼睛瞪我。我跟你说你哥我见得人多了,啥人啥心性我一看一个准儿。她肯定是看上小邵了,来跟你横刀夺爱来了,对不对?肯定是!”
“什么横刀夺爱?你知道什么呀就乱说。我跟邵云迪什么关系都没有,胡说什么呀?”莫云飞本来心情就乱糟糟的,听他这么一说,萦绕在心头的无名怒火像烈火烹油般升的更高,她气恼交加,狠狠推了堂哥一把,堂哥没有提防,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头“咚”的一下撞到了墙上。
堂哥被撞得眼冒金星,他“哎呦哎呦”的叫唤着爬起来,捂着头咧着嘴冲着她叫:“你这丫头,你咋只知道跟我横呢?你说她不是横刀夺爱,傻子都能看出来小邵喜欢你,她会看不出来?你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你还推我?气死我了你。”
莫云飞气鼓鼓的瞪了他一会儿,把头埋进俩膝盖里不说话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丫头。哥是疼你才说你几句。什么都能让,就是这个感情不能让。我一个大老粗都明白的道理,你一个大学生不明白?那就是你发扬风格让给她,那人家小邵能愿意吗?……你听哥的,好好待人家,将来你和婶子跟着他到省城去,我老叔泉下有知也安心了……”堂哥又絮叨了好久才出门而去,莫云飞觉得心更乱了……
那天晚上邵云迪没有回江源,大娘将他安排在了西屋最靠北的一间小卧室里。他好像还在生莫云飞的气,把自己关进房间再没有出来。半夜时莫云飞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身边走过,她想睁开眼睛,无奈一双眼皮重的像泰山一样,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呼呼睡着了。
清晨醒来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男士羽绒服,她问堂姐:“棉袄是谁的?”
堂姐不说话,只是抿着嘴望着她身后笑,她一扭脸,看见了邵云迪。他阴沉着脸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兀自俯身拾起羽绒服,穿在身上走了出去。
一整天下来,邵云迪都没有跟莫云飞说话。他白天就在院子里帮着做一些杂活,偶尔会在没人注意时盯着莫云飞默默发呆,等到莫云飞察觉时便飞快的将目光移开,不给她一点儿表示歉意的机会。
莫云飞到现在才发现她对邵云迪竟是不了解的,最起码不是像她想的了解的那么透彻。他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严格的说,她从来没有见他对任何人这样过,沉默、冷淡、不闻不问。这种现状让她无比懊恼,胸腔里像有一团浊物堵在那里,她几乎要疯掉了。
更糟糕的是,就在葬礼的前一个夜晚,她竟然感冒了。
那天夜里举行了遗体入棺仪式,遗体虽然已经火化,却仍然按照家乡的规矩在经过了净面、整衣等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后,莫爸爸的遗体被安安稳稳的放进了棺材内。到了大约凌晨两三点钟时,莫云飞被冻醒了,感觉头痛,喉咙也痛,全身上下竟然都是酸痛的。她挣扎着起身想去喝点水,不料一阵头晕眼花,竟差点儿栽倒在地。
她吓得不敢动弹了,只好喊窝在另一侧的堂姐,让她帮自己拿感冒药过来。堂姐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竟烫的吓人,吓得堂姐一溜烟儿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家里的人就挤了一屋子,就连久不下床的妈妈也被人搀着过来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莫云飞更是头昏脑胀,不胜其烦。没有人发现邵云迪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走到莫云飞身边,看了看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转身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拿着药再次进来:“张嘴。”他蹲在她身边,把药倒在瓶盖里放到她的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莫云飞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邵云迪明显愣了一愣,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声音不自觉的轻柔了许多:“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