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饿得不行伸手拿过床头柜的阮离喝剩的粥,不再顾及什么,豪迈地喝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味道,因为阮离的胃不好,所以连下咽的辣菜都没有准备。
阮离忽然情绪不稳的时候,四季还在打量着房间,感到腿上的头一阵摇晃,她立马低头查看他的情况,果然见他呜咽着似是陷入梦魇。
那时在医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总是无法一直安稳地睡着,现在的他又是一脸绝望和痛苦,手指微动像是要抓住什么。
四季一只手安抚地摸摸他柔软的头发,一只手握住他抬高的手,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是多么主动的做了这一切,与医院那一晚她漠视他的痛苦不同,她几乎在他情绪变化的下一刻就做出了反应。
“阮离,我在,继续睡”四季的手顺着他的头顶往下走,抚摸着他的背脊,瘦骨嶙峋却让她莫名的觉得心酸。
这样的人,偏激固执;这样的人,依赖粘人;这样的人,阴沉敏感;与他相处很难,离开他也很难,用伤害自己伤害别人,他有多累,她都难以想象。
他的身体在她的触摸下停止颤动,平静下来,身体又恢复刚刚微微起伏的状态,呼吸轻轻浅浅,好像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四季是将近中午十二点半才叫醒,阮离是上午十点睡的,为了他胃着想,还是在中午再进点食比较好,何况他还要吃药。
阮离迷迷糊糊地睁眼,可还是赖在四季的腿上不肯移开,大概是发现四季对他的退让,让他忍不住得寸进尺了。
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四季会对他改变态度,为什么会在他入睡之后仍旧没有离开,不过他舍不得去想,一想也许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等会要吃药,多少吃点东西,我熬了玉米排骨汤,赏个脸吧。”四季虽然都这样说了,可是阮离还是不愿放开她,没办法,四季只好提出带他一起去厨房。
果然还是韩严非有先见之明,准备了轮椅,阮离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需要用到。四季将他放在轮椅上,推着他走出房间。
阮离从来没有坐过轮椅,这对他来说是个新鲜的事物,他眼睛看不见,只能用手来感受它。
四季看到他用手去触摸冰冷的轮椅,顺着金属杆一直摸,总觉得像是吃了柠檬一般,酸涩溢满,她握住阮离细长苍白的手指:“太凉了,别摸了。”
阮离似乎被她的说词吓到了,他呆呆地停了手,按照平时他一定会回握住四季的手但他没有,他没有光亮的眼睛直直地,整个人都有些停滞。
半天他才歪着头,朝四季的方向说:“你在关心我?”四季被他噎了一下,她有那么差劲吗?除了刚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故意刺激,后来他哪次发病她不是克制自己陪着他,尽力照顾他,现在搞得她好像虐待他一样。
四季没说话,松开他的手,默默站在他身后,推轮椅:“先去厨房吧。”阮离没得到四季的回答,也不难过,总比直接说不要好很多,他慢慢靠向轮椅的后背,放松自己的身体软在轮椅上。
四季没敢真的把他推到灶台那里,虽说有油烟机,但终归还是有些气味的,四季把做好的菜又回锅热了热,再把一直炖着的汤盛出来装好。
四季把东西都端到桌上,将一张椅子抽开,把他的轮椅推到餐桌旁,把盛好的粥放在他的手上。
他在摸到碗的时候脸上就显出了一些不满,垂着眼睛低声说道:“不能喂吗?”四季刚坐下听到他的声音一时没做些什么反应,半天才支吾道:“自己吃不了?”
这时的他倒是半点没有尖锐不饶人的样子了,反而小媳妇似的,委屈地说道:“手没力气。”得了,人家都说了,况且他脸色确实是一直不见好,四季也就只能认了,现在就他们两个,叫冯叔都没人应的时候,也就凑合凑合过吧,这时的四季还没有意识到,人往往最后做出来的决定都与一次次的让步有关。
53.
在新环境的第一个晚上,因为担心阮离的身体状况和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四季打电话给韩严非让他送来了一个陪护床,撑在阮离的床的旁边。
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对于盲人来说难免觉得艰难,晚上起夜什么的,都不太方便。
韩严非带来床之后斜靠在门框上,看着铺被子的四季:“刚进来这两天我就没有安排检查,先适应一下,每天会有护士过来打扫的,我也会过来寻房,卧室也有急救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立刻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