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嗯”了一声,不管他现在说什么,我也只有“嗯”的份。
他忽然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冷冷地说:“你想清楚,好好回答我。”
我听到他话中的严肃,生怕他就这么不管我了,强打起精神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喜欢……喜欢……”
“谁?”
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了,说不出话来。
喜欢谁?我身上越来越热,感觉好像置身暖炉之中。可是,意识却渐渐回来,变得空前清醒。
我认真思考着他的这个问题,想起了张宗仆那双温柔的眼睛,和那并不常有的温润笑意……
忽然脑子里画面一晃,出现了一身红衣,笑得旁若无人的他……
轰然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我愣住,胸口微疼。那个东西叫做坚贞,对一个人感情上的绝对坚贞,在我心里崩塌了。
眼泪狂涌不止,不是药物的作用,而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动摇了。
他问我这个问题时,我本不该有一丝犹豫的。可是为什么想到张宗仆后,会又想到他?
人心竟然如此复杂!这一刻,我开始深深厌恶自己。
他轻声说:“回答我,你喜欢谁?”低沉的语调,带着引诱的意味。
“我……不知道……”
他搂紧了我,我的心顿时随着一紧。身体燥热的感觉又一次占了上风,我难耐地哼了一声,唇就被他堵住。
带着灼热的气息,他的手开始肆无忌惮。
我意识就好像被狂风吹起的黄沙,分散飘远,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与纠缠……
我好像来到了夏天的戈壁,空气中飘动着浮燥的热气,风一吹,虚幻不定。几头藏羚羊走过,搅动着热流浮动,那些羊儿就好像走在梦中,羊角的铃铛叮咚直响……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当夕阳的余晖落在我的脸上时,我睁着眼睛,看到房间内的光影流转。
房中很静谧,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疯狂都是虚幻。
我缓缓坐了起来,身边的男人有着结实的臂弯,宽厚的胸膛。
可是,他不是张宗仆。
我沉默地穿上自己的衣服,推门赤脚走出了阳台。余晖的万丈光芒照的我有点在睁不开眼,寒风吹着我的头发,浑身,从里到外,凉个通透。
本该大哭一场,可我却笑了。
真是荒唐!
“不冷?”他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冷笑,将手搭放在阳台上:“你走吧。”
“走?”
“不走,还想怎么样?”
他一下把我转过去,我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竟然是痛苦,没有一丝得偿所愿的如意与畅快。
我冷笑,也许他对我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得到我,只是为了获得报复的快感,他要报复张宗仆。
“阿珠,你看清楚,我也是张宗仆!”
我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淡淡地说:“你不是。”
他抱着我的手臂微松,我从他身边走开。我恨他,更恨我自己。
恨我动摇,恨我不坚定,恨我不知羞耻,恨我三心二意。
我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他。
房门被狂敲了几下,宾馆老板在外面叫道:“哎哎哎,你干什么?”
“轰”的一下,门直接被撞开了,宋林泉扶着张宗仆,站在门外面。
一天不见,恍若事隔经年。
张宗仆面上长了青青的胡茬,忽然沧桑了很多。
我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是看见他的那一刻,泪水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忽然意识到,以后我再也无法面对他了,再也不能了。
张宗仆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人,沉默着没有说话,眼中已起了浓重的杀意。
宾馆老板走过来指着被撞坏的门,嚷道:“你们干什么?”
宋林泉拦住了老板,“照价赔偿,你先别嚷,走远一点。”
老板愣了一下,还想说话,张宗仆转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老板神情微变,嘀咕几句就走开了。
张宗仆在宋林泉的搀扶下走进了屋,我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我想扑倒他怀里痛哭一场,可我知道,我不能了。
他看着我,眼眶微红,扯了扯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