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是啊,我知道,她中了毒。如果她不杀我,就没有解药。”
“王爷当如何?你放不下那女子,是去求淮阴王要解药吗?”
他恍惚片刻,拂袖怒道:“荒谬!”
“那就让燕子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听到这我心中一凉,只见张宗仆脸色微变,半响没有说话。
燕子抱了抱拳:“燕子知道了。”说着转身离开。
张宗仆叫道:“回来!”
燕子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他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王爷要有所决断。”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她的解药可以支撑一个月的时间,你去安排,将她送到我那里。”
燕子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闪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万一她为求保命要你的性命……”
张宗仆打断她的,“阿珠不会!”
……
我有点惊讶,第一次感觉到他对阿珠的感情可能比我想象中要深刻很多。
我想象不出像他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放下一切防备去相信一个想要杀他的死士。
第二天,阿珠被接到了他的院中,他在院中点灯,将满院的红灯点亮,然后安静地坐在书房案前看书。
阿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张宗仆的厢房内室里坐立不安,看着一直坐在外面看书的男人。
我陪她一起坐在屋内,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和她有千丝万缕牵连的人,正在她的身侧观察这一切。
我望着这一世的张宗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他很可怜,是啊,他很可怜。
阿珠最后站了起来向外室走去,他从书中抬起头来,问的随意:“不歇息吗?”
“阿珠不知,王爷究竟何意?”阿珠鼓起勇气,最后将困扰了她一天的疑问说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放下书册走到她的身边,“你说我是何意?”
一俯身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阿珠搂着他的脖子,晶亮的眼睛对上他晦暗的眸子,她轻声说:“王爷,阿珠是死士。”
“一个不会杀人的死士,我有何惧?”
阿珠皱了皱眉:“我并没有忘记怎么杀人。”
他饶有意味地一笑:“所以呢?”
阿珠咬着唇,低下眼睛。
张宗仆继续说道:“也许你来这里之前,学了很多种可以杀了我的手段。如你所说,我若死在你手里,也很好。”
阿珠眼神闪动,重新抬起头看着他,“王爷,为何如此消沉?”
“本王也不知,近来觉得功名利禄不过是浮云过眼,一切都好像没了意思。阿珠,你说这是为何啊?”一边说一边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忽然觉得好熟悉,想起了张宗仆很多次揉我眉心的样子。
阿珠问道:“王爷在看什么书?”
“佛经。”他握住阿珠的手腕,细细摩挲那上面的血泪佛珠,呢喃道:“佛经清净,本王觉得好像能从中得到些许安慰。”
阿珠没有说话,贴在他的胸膛,好像在感受他每次说话时带动的胸腔震动。
“阿珠,你最近还有没有梦到那头白鹿?”他语气轻淡,状似无意地问道。
阿珠有些迟疑,过了半天才说:“没有。”
“真的没有了吗?”
“嗯。”
他捏起阿珠的下巴,强迫与自己对视,过了很久才笃定地道:“你梦见了。阿珠,你骗不了我的。白鹿对你说了什么?”
阿珠悲伤地偎在他怀中,“它说你就要走了,要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你。”
“为什么是这一次?难道我们还有前世吗?”
阿珠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
烛火闪动,几欲熄灭,阿珠起身说:“灯要灭了,奴去剪烛。”
张宗仆将她拉回到怀中,用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喃喃地道:“不必,让本王好好抱着你。”
灯芯没入火油之中,屋内一片漆黑,风吹帘动,两个人相互依偎,说不尽的缠绵依恋。
“疼么?”
“王爷说什么?”
“身上毒性发作时,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