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贵无言以对,只好乖乖走了。
韦成岚回家,把铜子给了钱先诚。
“还收什么钱呀,他舅你也是……”钱先诚从来都是怕钱咬手,更是提钱就羞涩。
文瑾听见了,赶紧过来:“舅舅,若不是大伯作恶,我们能搬到山窝来吗?去年弄那水塘,累死我和文翰了,他连看一眼都没有,更别说伸手帮一把。今天来拿鱼,门都不进,他这是怕给咱家带礼物啊。哼,今后,不要他的钱,咱也不给他鱼。”
钱先诚对着文瑾:“你,你……”了两声,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本来小舅子一直怪他迂腐,现在两人关系刚刚和解,他不能就这么再把话柄送上门去,大房做事也太薄情了,让他说什么好呢。
钱先贵以前不知道韦成岚在二哥家住着,回去的路上,心里愤恨不已。他很清楚这是个明白人,和二哥二嫂不是一路的,今后,有韦成岚在,自己的伎俩,恐怕就难以实现了。
钱先贵雇了驴车,提着两条鱼到县城后,又添了些钱,买了点心、土仪,去了王主簿家。
王主簿的家门,铁将军守着,院子里静悄悄的。
钱先贵心里就是一个突突,左右张望了半天,总算碰上一个街坊。“王主簿升官了呀,去了省城的抚台衙门做经历。啧啧,朝里有人好做官哪,十几年都没动窝,这师座刚刚去了吏部,他就升了一级……”
第四十二章 大雨
钱先贵只觉得两耳嗡嗡响,这人说些什么,一句也听不清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上当了,上当了,王申海这个骗子,拿了我的宝贝巴结上了贵人,回头就把我甩一边了。他木头一般地在王家门口矗立了半晌,才蔫蔫地往回走,脚疼了,这才想起雇的驴车,回头找到,坐着回到家,手里的礼物交给妻子,一头就栽倒在床上。
钱先贵病了,焦氏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急急忙忙往外跑。
“站住!有什么事儿把你惶急成这样?大夫也是看人的,你这么去,没病也让他诊出病来。”
“哦!”被婆婆一声呵斥,焦氏才定下心神,勉强稳住,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只说是郁结难舒,肝气不旺,开了个方子,让抓几副药吃吃看,便走了。
焦氏熬了药,给钱先贵喝了,才小心翼翼地问:“王主簿不肯帮你吗?”
“你别管!”钱先贵很不高兴,“都是你个乌鸦嘴,整天讲讲讲,事情不坏,你都难受。”
焦氏不明所以,委屈地退出去了。
老焦氏猜出因由,气得在屋里捶胸跺足,感叹自己命运多舛,这辈子做不上官太太,连官儿他娘也没有戏。
钱先贵拿回家的两条鱼,焦氏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坏掉,只好自家做做,端上餐桌。她也只会清炖,放几片菠菜和豆腐。
钱先贵没有食欲,这种清淡又鲜香的鱼汤,倒合了胃口,一口气喝了一大碗,心情反而好起来。
王主簿升官,又不是去了什么天南海北的地方,就在省城,坐船也要不了几天,自己何不去找一找?说不定他手上权力大了,还更好帮自己达成心愿呢。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跑去和老焦氏商量。
“孩子,就该这样,不去找他,王申海能记起你是谁?再说,他拿了咱的东西,肯定害怕声张,不管拿什么安抚你,咱也不会更吃亏。”老焦氏拿出几两银子,想了想,又添了一块,“去王家买一件鼠皮氅衣,来家拿一双靴子,再买点核桃大枣,去省城看望他。若是他翻脸,咱也要他好看。”
“好,娘,我知道了。咱县里的教谕孙先生,也在抚台大人手下,我假意和孙先生相熟,料他姓王的,也不敢做过分的事儿。”
两人商量好了,钱先贵第二天便买好了礼物,自己也收拾一番,让经常在家打短工的张痴子挑着担子,出了门。
就是这一天,文瑾和王继善讨论鸭蛋的销售问题。
“文瑾,不是大叔不尽力,有人从南方大批地送来松花蛋,现在省城里的价钱狂跌,还不如咸鸭蛋的价钱高呢。
“大叔,这是意料中的事儿,我们能抢得先机,挣一笔钱,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松花蛋我暂时不腌了,过上一阵子再说。运去松花蛋的人,无非想大赚一笔,价钱落得如此之低,他们很可能会赔钱,后续的生意就不会做了,到那时候,咱们再继续做腌了卖。价钱比现在低也无所谓,细水长流的生意才是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