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那个朋友可曾撺掇你把烧鸡店押上?”
“没有,他说小赌怡情,不让我赌了,我不听。”
“那是谁让你押上烧鸡店的?赌场的人?”
“才在赌场认识的。”
“这赌场什么时候开的?人多不?”
“腊月二十才开张,初的时候人挺多的。”
她当时在大街上收的张嘎儿,知道的人太多,很难从这方面发现问题,府城人蛇混杂,心怀不轨的人多了,但有能力开赌场,却是少数的了。
“你知道这个赌场谁罩着的?官府里没人不可能顺当开张营业的。”
“我不知道,开张的时候我没去,听说府城有头脸的几个都去了,梁家、慧家、陈家、孙家,也都是派下人送了贺礼,当家的主子没露面。”
真是蹊跷,这样大的排场,个月不知赚多少个烧鸡店,为何会和自己过不去?仇人吗?府城能和自己为敌的,燕然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杜伯俭个,可杜伯俭根本没有这能力的。
燕然走到家门口,深深吸口气,她不能乱,并且,这事儿也不能急,当下,应该先稳住,想要害自己的人,必然还会蹦跶,她正可以利用时机,悄悄调查。
燕然让张嘎儿在外面等着,她先去禀告娘亲,丰娘叹口气:“收了赌徒,当然就得想到他们有可能会坏事儿,你让他进来,洗干净换了衣服再说。”
“娘,我怎么收拾他才好?”
丰娘却摊摊手:“你的徒弟,你来指教。”
第八十八章 莽汉学缝衣 荒坡有蹊跷
燕然知道娘这是要锻炼自己,家里收入越来越多,雇佣和仆人也越来越多,还有两个徒弟,她必须有管家的能力才行:“好吧。殘傺泟”
张嘎儿忐忑不安,没想到师傅却派来孙鹏,让他洗漱换衣吃饭睡觉,两夜天没合眼,他本来还担心着,谁知倒在炕上,觉起来已经是正月初四,吃了早饭,张嘎儿去给师傅行礼,燕然给他派活儿:“把你穿的脏棉衣拆洗了,重新缝好。”
“啊?师傅——”
“愿意听话,那就是我徒儿,不想听话,咱们拍两散。”
张嘎儿耷拉下脑袋:“是!”
“王妈妈帮我监督着,你不许帮忙,可以教他做。”
孙鹏笑得浑身乱抖,就是不敢出声。
张嘎儿个大男人,哪里干过这样的活儿?拿着把比自己手掌还小的剪刀,把衣服上的锋线剪开,然后分开棉衣的面儿里子还有棉絮。
女人时辰就可以干完的活儿,张嘎儿整整折腾了天,剪刀还差点扎了自己的脸。
害怕他身上长虱子,于氏教张嘎儿把衣服先烫过,然后清洗晾晒,半干的时候,还得收起来叠整齐,用棒槌在锤布石上敲平整,再摊开在竹帘样的笸子上晒干,这才铺到篾席上,重新缝好。
拆洗衣服已经让张嘎儿够憋屈了,现在让他拿着针线来缝补,这简直跟杀他般难受。
但张嘎儿却不敢说不干,他也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现在连家也没有,若被师傅赶出去,今后的日子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张嘎儿手指头不知被扎了多少次,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把自己穿的棉衣棉裤缝好了。
于氏是个认真的人,缝得七扭歪还不行,张嘎儿不得不拆了三四次,好容易于氏点头说可以了,张嘎儿总算舒口气,孙鹏却抱了大抱脏棉衣过来:“师哥,还有这些。”
张嘎儿眼前黑,差点晕倒:“师弟,帮我求求师傅,我再也不赌了。”
“不行,师傅说,你只是本事不如人,心眼不如人,跟赌没关系。”
这正是张嘎儿真正的心思,闻听不仅眉毛飞上额头:“师傅有没说,什么时候开始传咱俩本事?”
“说了,你把这些衣服全都缝好之后。”
张嘎儿泪流满面,对着主院儿方向磕了个头:“师傅,你饶了弟子吧。”
“师哥,师傅说了,这缝衣服也是练本事的。”
“你骗我,你怎么不缝衣服?”
孙鹏伸出手来:“你看我的手指头,细不?你看你的手指头,跟半个棒槌似的,师傅说,学会拈针是第步,我下子就过关了。”
张嘎儿欲哭无泪:“我六尺高,你才五尺高,手指头当然比我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