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荣看到堂哥生龙活虎的,松了口气:“七叔听说你病了,在家不安心,特地让我来看看。”
“哦,肯定是听错了,同窗中还有个叫吴忠德的,他病了。”
“哦,八哥,你好着就行,我们住一晚,明天就回去。”
“好兄弟,回去代我谢谢七叔还有十婶儿。”
“客气啥,咱们是一家人嘛。”杜德荣性子像十奶奶,说话也特别中听,一句一家人,让杜仲德感动不已,自己的亲兄弟还不如一个远房的堂兄弟好。
杜仲德在学堂借了两间教室,晚上没人了,把板凳桌椅对齐,抱来一床褥子一床被子铺了,将就一夜。
杜德荣一床褥子,住隔壁,他们一家挤在一床被子上,为了防蚊,他们弄来一些蒿草,用柴禾点着,生出烟来,等浓烟散去,赶紧关了门窗,虽然又热又闷,但燕然早就困顿不堪,上下眼皮跟粘在一起似的,连和爹爹亲近一下都没来得及,就睡着了。
丰娘也很疲累,但依然不想去睡,成亲这么多年,他们夫妻还没分开这么久呢,她绘声绘色地给丈夫讲女儿错把臭蒿当青蒿,反而治好了疟疾的事儿。
杜仲德很惊讶,高兴地说道:“然儿当年能从那样一场大病中挣出一条命,真应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这孩子简直就是个福星。”
丰娘宠溺地给燕然擦了一下汗:“可不是,谁能想到书上把臭蒿叫青蒿啊。”
第十四章 为了救人暂停留
但第二天,丰娘大清早就带着一家人往回走,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呢。
济阳县城因为出了几个朝廷重臣,比一般的县城城门要修的雄伟壮阔,城门外还有好几道奉旨修建的高大牌楼,旁边则是这家人修的舍粥棚。燕然注意到第一个粥棚十分破败,上面的文字都脱落了,隐隐约约能看出个“姜”字,其余几个粥棚,却一个比一个气派,比围城而建的贫民草房好上千百倍。
就在那个姜家粥棚门口,有几个人围着在哭,声音压抑凄楚,令人心中不忍。
燕然转头看着娘亲,丰娘也有些受不了,她对赶车的杜德荣道:“他叔,去问问怎么回事?能帮一把是一把。”
杜德荣点头,停了车,拉起车闸,走过去询问。
原来那家的男人得了疟疾,妻子下狠心卖了赖以存身的破草房,没想到钱花完了,男人的病还是没好,女人不得不领着儿女回乡下老家,才走出村子,男人就晕厥过去,一家人忍不住哭泣起来。
燕然看到那家人的小女儿,两三岁的样子,心中不忍:“娘,咱们是不是给这里人说一声啊,青蒿可以止疟。”
丰娘比燕然还显得难过,她点点头,咬牙拿出一大串铜钱,还掏出孙先生抄的药方给杜德荣:“他叔,请你帮忙去药铺抓些药来。”
杜德荣有些茫然:“这么多钱,能抓好些药呢。”
丰娘低声道:“我知道。”
杜德荣忽然明白:“嫂子想要在这里施药吗?”
“嗯!”丰娘点头,“咱家也不是富裕的,只是宣扬一下臭蒿汁能够治疟疾而已,不管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杜德荣点点头:“八嫂说得对,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丰娘给那个哭泣的妇人说了打算,请她去村子里借个砂锅过来。
那妇人两眼哭得通红,连连答应着,请丰娘照顾儿女,她一路小跑地去了。
城外的棚户区,多数都是茅草屋,家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吧,得了病常常靠硬扛,现在听到有人施药,很快就有人过来,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带了两个后生,挑了一担水送来,还有人抱一抱柴禾,有人送几个瓷盆和几个大碗。
杜德荣买来药材,搬了三块石头架起砂锅,开始熬药,很快就有七八个人,里拿着碗,一边等待,一边好奇地看着。
丰娘带着燕然和英睿,采了一大捧黄花蒿的嫩芽,洗净了用干净布巾绞碎,滤出汁水,端了一碗给了眼睛还红肿的妇女:“我邻居已经用这药治好了,你若信我,就把这碗药喂了你孩子他爹吧。”
“你说这臭蒿汁可以治疟疾?”那妇女大吃一惊。
“是的,这位大嫂,我邻居的确是喝这个好的,你放心,那边还有解蒿毒的汤药,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