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会的舆论监督更难建立,就靠几个巡使下去调查,根本不济事儿。
生产力没有发展到定程度,新的更好的社会制度建立不起来,那些事情就不能绝迹,燕然知道安慰不起作用,皇帝的心病没法去除。
到了上书房,小太监大声往里面传报,皇上很诧异,但还是让燕然进去。
“梓潼如何来了?”
“今天南海那边,照我说的新办法,送来几条海鱼,厨房照着南海贡品上写的法子做出来,妾身请皇上同品尝。”
皇上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吃饭,但又不想把情绪带到家庭来,时无语。
“皇上,吃饱喝足才有精神和那些贪官斗争呢,你在这里生闷气不济事儿,气坏了,贪官不更猖獗了?”
“哦,梓潼所言甚是。”皇上把那些折子推开,站起来,“走吧!”
皇宫很大,以前的皇帝抬脚动步都坐步撵,显得威风凛凛,他们本来就要担负繁重的脑力劳动,出门又不肯活动,身体越发缺乏锻炼,燕然建议皇帝多步行,他愉快地采纳了。
两人携手,在皇宫的花径上漫步:“陛下为何事所恼?”
“那些贪官,居然还有人说情。”
“怎么说的?”
“无非说江南豪绅势力太大,官员式微,力不从心,反正找各种借口,要保住他们性命。”
燕然沉默了会儿:“臣妾觉得,江南那些贪官,有自己贪腐的,有被人胁迫的,不若给那些胁迫的官员个出路。”
换成别人说这话,皇帝肯定立刻就发火了,但换成燕然,他立刻便问:“皇后有什么好办法吗?”
燕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只能说是个想法。臣妾以为,光杀也不太好,反而纵容了那些罪大恶极的首犯,以小把柄要挟其他官员。不如皇帝下道旨意,被胁迫的犯官能揭发检举,并且愿意辅助后来的官员做好清丈土地的事务,便可饶其性命,做得好,还可以减轻对其家人的处罚。陛下以为如何?”
“好是好,但也不能太宽仁了,若是他们借着检举之机,行拖延之举,检举不尽不实,便不宽恕。”
“好,只给他们次机会,若是他们做得不好,朝臣谁敢再啰嗦,便连他起罢官。”
“呵呵,没想到皇后比朕的手段也不差什么。”亲密爱人和自己站在同阵线,皇帝的情绪终于好转,“今天,南海送来什么,让你特特去叫我来尝呢?”
“听说叫什么瑶柱的,以前咱们吃的都是晒干的,这回,是新鲜的,用特大毛竹节装了瑶柱,再放入海水养着,千里迢迢送来的。”
皇帝有些奇怪地看过来,他的皇后可是最简朴的,怎么奢侈起来了?
“我想促进商品流通,历朝历代,都重农抑商,其实这个并不全对,没人种粮,粮食价格高企,自然会倒逼商人返回种粮,渔民也很苦,产的鱼卖不上价格,我也是想试着看有什么办法帮他们,这回送来的海产,都是花钱买的,不是贡品。”
“哦,梓潼,你是不是觉得,咱们私房有些多?”皇帝忽然有了心情开玩笑。
燕然做了个鬼脸:“可不是,咱们入主皇宫,户部依例拨来的钱款,我们连三分之都没花掉呢。”
“你吃回瑶柱,是不是把咱个月的花费都用光了?”
“嘻嘻,这个耗资是有些大,可是海边的人说不定从此多了条挣钱的法子,那些达官贵人可以开这方面的铺子。”
“就不会用钱买地了?”
”嘻嘻,我也是想告诉他们,赚钱的法子多得很,只要肯用心。”
新鲜瑶柱,果然比做成干贝鲜美,口感也好,皇帝心情大好,午餐后美美睡了会儿,下午上朝,精神状态好,脾气也没那么大。
朝臣见皇帝做出让步,不再非要把几十个贪官全杀了,总算松口气。对皇帝坚持的首恶必惩,也满口答应。
皇帝还做了点儿小改变,原来打算就地处决,现在变成了押解上京,交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会审之后,再定刑。
还没散朝,消息便送到了益王府,益王妃微微松口气,派心腹嬷嬷把消息送给王府的长史:“皇上也不知道谁是首恶,到时候弄个人顶缸就行。”
王长史道:“恐怕个人不够,至少得三五个,而且,总督和巡抚都说是被胁迫的,恐怕皇上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