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躲在寝室不出门,夜里也睡不着觉,满脑子全是自诩正义的人们的恶言恶语。
导师突然要见她。
“依嬛同学,我们学校只培养品学兼优的人才,你这种情况,主动申请退学吧。”
依嬛愣住。这些天来,她一直默默承受着外界的谴责,当作对自己愚蠢行为的惩罚。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学。父母亲朋对她寄予厚望。她在这个项目上倾注了两年多的心血,绝不能为此付之东流!
她第一次出声为自己辩白:“老师,事实不是您想的那样,有人把它恶意夸大了。请您无论如何再给我一次机会。”
导师却摇头:“这是学校的决定,我无能为力。”
依嬛去找校领导,被秘书一次次拒之门外。
年轻的女秘书一脸鄙夷地看她:“读书多有什么用,回去好好学怎么做人吧。”
她坚持不肯提出退学,没过几天,学校点名将她开除,撵出了学生宿舍。
她怕父母担心,不敢回老家,在外面随便找了间小旅馆住下。银行卡中打工赚来的那点儿积蓄,只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她开始四处找工作。城市明明那么大,却好像人人都知道了她的事,人人都用有色眼镜看她。
在不知第多少次面试被拒后,走投无路的她坐在公园长椅上,失声痛哭。
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原来命运之神一早就决定了要将她抛弃。
“就是她!”几个流浪汉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依嬛擦去眼泪,正打算高声呼救。
流浪汉们二话没说,捂住她的嘴,将她往树林里拖。
拳打脚踢如暴雨般落下。
“我们拿钱办事。你要是敢报警或是再来纠缠锋少,下次就不是挨揍这么简单了!”
依嬛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绝望嘶喊:左锋,你好狠的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疼痛有所缓解,她才从地上狼狈爬起,一瘸一拐向医院走去。
医院门口不知为何排着长长的队伍。
“大家稍安勿躁,”志愿者用扩音器维持秩序,“我知道大家都是被冯欢执着孤勇的爱情故事感动,踊跃前来捐献骨髓的。先在这里谢谢大家!”
依嬛怔住。冯欢,是左锋的妻子。
她慌忙转身要走,不料脚踝一痛,跌倒在地。
“是她,那个狐狸精!”有人认出她,大声呼喊。
人们围上来,对她一身伤痕指指点点。
她觉得此刻坐在地上的自己,就像游街的囚犯,接受着人们目光的活剐。
对,她是有错,但她已经受够了!她猛然起身,冲出人群。
就在这时,她竟远远地看见了左锋的身影。
她拼命追上去,眼看着他上了电梯,像个疯子似地逢人就问,白血病住院在哪层。
二十七楼,她一间间病房寻找着左锋的身影。她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我记得叫人警告过你,别再纠缠我女婿。”
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是你?”
“既然你不听,我只能报警。”男子声音森冷,“最近上面严打这一区的暗娼,刚刚你见到的流浪汉,很快就会去投案举报你。”
依嬛大惊失色:“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这就叫绝?”男子冷笑,“要不是你一直对我女婿苦苦纠缠,我女儿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苦苦纠缠?我没有……”
“你知不知道,我女儿在家病了整整一个月没人理会,不得不自己来医院看病,却亲眼看见女婿他守在你病床旁。”
依嬛低下头。
对此,她无从辩驳。
那次是她阑尾炎手术住院,左锋不放心赶过来陪护她,也是两人在这三年间最长的一次会面。其它几次,都是迎面点头、擦肩而过。
“我知道我对不起您女儿,我诚心道歉,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她低声恳求。
男子瞥她一眼:“晚了。放心,我保证会让你在监狱里度过一段难忘的时光。对了,还有你父母,赚钱不容易吧,让他们一把年纪背一身债你觉得怎样?”
“不,不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依嬛紧张地抓住他袖子,“别牵连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