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衫做媒_作者:砚丞书(84)

  往后她每每回想起来,占据茫茫脑海中最多的画面,是放眼望去横陈在西边的万丈霞光,垂垂暮矣的金色余晖,以及身边陪着自己走了一程又一程的,一身冷清少年。

  归期对于青春本来就没有抱太多的期许,她的目标向来只有一个,就是考上一所好大学,而往后她追溯起来也并没有多少感触,因为生活一直按照她的原计划进行。

  后来,李梦溪常对她说,苏令闻是外冷内热,你是外热内冷。

  这话总让归期回想起某一次在苏令闻家里,他和自己讨论“罗生门”的事情,从他的选择中其实可窥见一斑,他就是个看似冷淡,实则内心一片温热的人。

  不过那时候她还不懂,更不敢想得太深。

  容怿说她大智若愚,其实是谬赞了,她仅仅是因为有所顾虑,于是裹足不前而已。

  在两人分道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忽然往回跑,直到看见他的背影,趁着四下没人,她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冲他大喊:“苏令闻!!”

  苏令闻脚步一顿,有些惊讶。

  他转身时,看见金郁郁的夕阳从两人的侧面斜斜打过来,影子在地上拖拽得老长。

  归期两只手紧紧攥着书包的带子,说:“这个星期六,我请你吃饭。”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还有看电影……”

  苏令闻微微拧眉,“什么?”

  她小声咕哝:“呃,就是,吃饭,看电影……”

  苏令闻只好抬步往她那边靠近,走到她跟前停下,问:“说了什么?”

  她扭捏了一会儿,说:“吃饭。”

  他点头,“然后?”

  她绞着书包的带子,“……看电影。”

  他稍一愣神,道:“还有?”

  “没了。”

  “知道了。”

  他的话刚说完,两人同时转身,马不停蹄地就走。

  才刚走了几步,归期停住,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才继续往回走。

  ——

  上午最后两节课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这会儿有点凉。

  教室里只有寥寥十几个人,有些人趴在桌上睡觉,聊天的同学都自觉小心地压低了声量,那种时不时伴着笑声的窃窃私语,在旁人听来十分暧昧。

  苏令闻不在,归期身后的班长也在做题。

  班长拼命的程度和心情有时候和归期能够产生共鸣,他们的优良成绩都是凭着日以继夜,争分夺秒的努力得来的,他们都在面对某一些有别于此的优秀时,比如某些先天优势,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但更多还是相信天道酬勤。

  归期拿了件薄薄的开衫披上,从座位起来走到教室后门。

  苏令闻就背对着走廊的窗口站着,两只胳膊肘抵着窗台,上半身稍微往后仰,脸朝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归期愣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回教室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一阵微风靠近——

  然后就听见容怿说:“周六不你生日么?出来吧?那天你所有的花费我全包了,”说完又冲归期道:“那天你也来,再叫上李梦溪和肖殷。”

  归期傻不愣登地抱着门框,“那天啊……”

  “那天有事,不去。”苏令闻看过来,先瞟了归期一眼,再看向容怿。

  “有事?”容怿明显不信,“不会又是宅家里看书看电影吧?你我还不了解,多参加点集体活动,多培养集体荣誉感,省得阿姨操心你是不是打算抛弃全世界。”

  苏令闻伸了个懒腰,靠着窗台说:“那天我行程满了,没空。”

  容怿听完赶了两步走过去,“真有事儿啊?跟谁约了?不能够吧?连感情深厚如你我这般的兄弟都叫不动你,还有谁能劳您大驾?”

  归期抱着门框默不作声,想了一想,赶紧退下。

  容怿扭头看了眼她,又转向苏令闻,道:“小七七啊?”

  苏令闻望着空荡荡的后门,没搭腔。

  容怿也往窗台一靠,“你俩闹什么呢这一来一回的,干脆把话挑明,跟她表白算了。”

  苏令闻稍微偏着脑袋瞥着他。

  容怿笑,“怎么的呢?我说错了?”

  “不合适。”苏令闻说。

  “什么意思?”容怿皱了下眉,“我感觉你俩挺合适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了,就您二位当事人磨磨唧唧的逗谁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