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家人心善的狠呢,早些年间,遇到过大旱灾年,也是他们许家开粥棚救济的,后来朝廷的赈灾补给才到,许家当时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不过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朝廷也没说来个主事儿的,唉,这回许家怕是要元气大伤啊!唉……”
粗布短衣的汉子没有再说话,直勾勾地望向大爷一般坐在许记商行正堂之上的人,等着看后续的发展。
只见正堂之上,一佝偻着背的看起来也不过五尺上下的的男子身着一身锦缎的短衣,腰带上坠着两三块硕大的玉牌,香囊香包各种饰物挂了一身,活像个贩卖饰物的小贩。偏偏这身打扮的他,还挂了一把宝剑,剑柄上悬挂的流苏似乎都比他的腿要长出一截似的,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最为关键的是这男子长相也着实一言难尽,只见他是浓眉星目,若没有从左侧额头至眉心位置一道狰狞的刀疤,应该也是俊朗无双的,只是这一道疤痕,倒是让他的五官都瞧不真切了。
许记商行的老掌柜——许笙笙的爹许茂祥听着跑堂伙计的回禀,急急忙忙地从从后院进到铺面的后门来,一边听着伙计描述,一边在心里盘算该如何解释那批被他截断的药材,到了后门掀了掀帘子往里瞅了瞅。
那面目丑陋的男子站了起来,也不管门口堵着的围观者,自顾自地打量起许记商行的铺面来,瞧那副神色,颇有点想让许家用这个铺面抵债的意思。
许老掌柜心里一沉,嘱咐伙计道:“去把大少爷叫回来。”待伙计应声走了,这才整理了下帽子,堆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走进了正堂。
原本的商行伙计们见老掌柜来了,便纷纷去驱散门口堆着的围观者们,干脆连门也关上了。
“这位就是吴老板吧,让您久等了,失礼失礼。”许老掌柜对着“吴老板”拱手言道。
“许掌柜,久仰久仰。”被唤作“吴老板”的痞子青年抬了抬手,规矩礼仪是半点都没有一个生意人的样子,倒像是是小流氓一般。
许老掌柜大半辈子都在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若放在以前,遇到这样的人还真不怕什么,只是现在的许记商行……确实没有底气跟这种野路子的小老板叫板,毕竟当时救治善平州百姓的银两,朝廷上还没有批示。
见许老掌柜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再答话,来要账的“吴老板”便开了腔。
“许老掌柜,您也莫说晚辈不讲理,那药材本就是晚辈先付的定金,这里是当时签订的契约,我可不管是和谁签订的,这批药材被您挪作私用,生是把交货期往后拖了两个月,您总要给晚辈个说法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啜了一口茶水,又闲闲地威胁道:“当初那契约上都写了,若交期延后,您得赔付我三成的药材钱。现下里您可拖后了俩月,这么折算下来的话,三千两银子您是逃不脱的了。”
许老掌柜只是陪了个笑脸,但依旧没吱声,恰在此时,正堂上刚刚被伙计们关上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一个瘦高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外,那男子身上还带着些灰土,却不显邋遢,倒是有点一身正气的样子。
“吴老板”觑着眼睛极度不礼貌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那青年,“这位公子是……”
“在下许记商行的少掌柜,许信厚,有礼。”许信厚——许笙笙的大哥对“吴老板”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 “这位贵客,方才我父亲都和您说了,这药材并非是我们自己为了私利出售,而是确实因为城中病患太多我们才……”
“吴老板”抬起手打断了许少掌柜的辩解,强词夺理道:“那我不管,你们违反契约在先,我讨要这三千两合情合理,这我还是抹了零头的。今儿您给我句痛快话吧,这钱您赔还是不赔!”
许老掌柜沉默半晌掷地有声道:“自然要赔!”
许少掌柜忙出言阻拦,面露难色悄声道:“可是爹,咱柜上已然拿不出这些银两了啊!”
许老掌柜不动声色,却对“吴老板”道:“吴老板,这事是我们有错在先,可您也应有所闻,许记商行因为救治城中鼠疫,已然是大伤元气,现下里莫说是三千两,便是三十两,也着实困难,不知吴老板可否通融一二,再宽限几个月,或是先付给您一部分,剩下的他日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