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柠刚接起电话说了个开场白，就被滕昱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打住了：“周羽柠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程伊她······喜欢我?”
周羽柠心里一震，在椅子上倏地坐直了，她想到过滕昱早晚会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她从来没听到滕昱这样的声音，又是疲倦又是怒意又带着紧张的颤抖，她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道：“是。”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滕昱几乎是把这句话吼出来的，声音越发沙哑。
周羽柠被吓了一跳，平静了一下才也加大了声音吼了回去：“你让我怎么说?!其实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程伊她大概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她本身就很敏感又很自卑，她一直藏着掖着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上了大学以后才看出来的，但我要怎么开口?跟你说我表妹喜欢你，你看她那么自卑，滕少你要不同情一下她也去喜欢她?”
滕昱那边一下子说不出一句话，周羽柠缓了缓说得又急又响的这段话，才放轻了声音又缓缓说道：“还有，程伊她觉得自己这种暗恋现状是最好的，双方都不会尴尬。如果说出来了，你肯定看在我面子上不好直接拒绝，但估计又不好真的答应，毕竟你对她肯定没有那种感情，与其把两个人关系弄这么僵，还不如继续单向暗恋着。而且从我之口说出来岂不是更尴尬，以程伊那个敏感的性子，肯定以为我是在帮她，希望你能看在我面子上接受她，更何况她本身又自卑，我这么一说她估计更自卑。”
滕昱在那头又静默了半晌，周羽柠一直安静地等着他，良久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现在根本就觉得自己没脸再见她了。”
“你······你慢慢说。”周羽柠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
滕昱这才把今天这通电话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五一假期滕昱和程伊都没回去，于是就出了大事。程伊的妈妈出院了之后给程伊寄了点东西，里面有很多她妈妈自己做的桃酥、芝麻酥还有各种饼干之类的，程伊就整理了一袋想送给滕昱。正巧滕昱和那位喜欢程伊的副社长赵靖同学约饭，赵靖顺便叫了程伊一起出来。程伊把那袋吃的给了滕昱后，滕昱见赵靖一脸羡慕加向往，直男癌又犯了，很不识趣地当着程伊的面自以为是帮着好朋友撮合姻缘地把那袋吃的直接塞给了赵靖。
这打击确实是挺大的，尤其是对程伊这种敏感自卑的人，本来就觉得自己家境不好没什么能送滕昱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送了自己妈妈亲手做的零食，没想到滕昱直接看都不看一眼，就当面丢给别人了。滕昱这人也忒不会看脸色，程伊当场其实脸色就不对了，他偏偏没感觉，还一直撮合两个人。程伊也是能忍，撑完了这顿饭，滕昱又撺掇赵靖送程伊回去，还说什么以后两个人吃饭别再叫上自己。
程伊虽然自卑，但自尊心却是比谁都强，这点周羽柠是心知肚明的，估计滕昱平时也没少说撮合他俩的话，反正就是日积月累，程伊的自尊心彻底扛不住了，留下一句“不用麻烦了”转身跑走了。
到了这时候，滕昱才有点感觉到事情不对，跟着赵靖一路追她到寝室楼下，跟她道了歉，解释自己是闹着玩，如果对赵靖没那个意思就当自己没说过，什么也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的男朋友。赵靖这孩子比滕昱聪明多了，这么久观察下来，又有今天这一出，他猜到了个大概，赶忙把手中的那袋吃的重新塞给了滕昱，拼命向他使眼色。滕昱一脸莫名，还傻乎乎地对程伊说“你要觉得你本意是要给我，我却全给了赵靖，你觉得不好意思，那我就拿一半走好了”，然后程伊就在滕昱准备拿一半的时候抬手打翻了那袋吃的，对他说了句让滕昱总算恍然大悟的话，“你不喜欢我甚至觉得我配不上你都无所谓，但你没必要对我这样吧”，说完就红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滕昱站在女生寝室楼前愣了足足有好几分钟，赵靖拍了拍直男癌晚期患者滕昱的肩膀，悠悠说道：“现在才觉悟过来吗?”
“羽柠，你说我······是不是混蛋，我······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他妈······怎么这么蠢······”滕昱估计现在脑子还是乱的，说得语无伦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