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一下心痛不已,咬着牙,弯腰抱着沈碧落:“碧落,有些事情只有你经历过了才能懂,爹也不想丢下你和你娘,只是如果爹只顾自己,那么会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孩子失去父母,也会有很多和爹一样的人要失去妻子和孩子,碧落,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沈长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松开沈碧落,把头扭向一边。
沈碧落听出沈长安心里也很难过,拉住他的手道:“爹,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我把武功练好了,我帮你杀他们。”
沈长安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爹刚和你说什么你忘了?让你不要惹事,不要报仇!”
沈碧落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脸,眼泪从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又冒了些出来,她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她不懂父亲为什么对仇家没有恨意,甚至有时还有些愧疚的情绪,而且也不让她去恨他们。
但她看到沈长安此刻有些生气,即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也使劲说出了几个字来安慰他:“我知道了,我在这里等爹回来……”
沈长安松开了女儿的手,转身向屋外走去,向张图道:“世叔,我走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会连累你。”
沈碧落追了上去,沈长安已走远,沈碧落看不到沈长安了,在原地蹲着哭起来。
展舒走上去将她扶起来,道:“快进去吧,不哭了啊,你再哭坏人就会发现你了。”沈碧落已经哭得看不清方向,被展舒牵着进了屋。
展舒给沈碧落端了盆热水放她脚旁边,见她只顾着哭,便打算给她脱鞋洗脚。
沈碧落突然抽泣了几下,止住了哭声,自己弯下身去把鞋脱了,这一刻她情绪才平复下来。
她将脚泡入热水里的时候,全身都温暖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她又要多两个家人了。
沈碧落洗完脚后展舒已经给她收拾好床铺。她睡下后又断断续续地哭了很久,哭到累了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沈碧落这才好好看清了她的新家,这屋子里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
这里有很多沈碧落从前没见过的东西。她从三岁起就没有离开过乌央谷,乌央谷地势封闭,与外界的交流很少,昨晚沈长安带着她从乌央谷走到棋川,走了接近两个时辰。
沈碧落站在两个大药柜前呆呆地看着。
“你认得字么?”张图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认得,我爹一直教我认字,这些字我都能认。”
“呀,小小年纪,不容易哪!”张图感到有些惊讶,这药柜上有些字展舒都经常记错。
沈碧落朝屋外看了一眼,问道:“爷爷,哥哥是在练武功吗,怎么比我爹慢许多?咦,他怎么又在扮猴子了?”
“哦,这个是导引之术,这是在治病,你慢慢就会懂这些了。”
“扮猴子也能治病吗?哥哥得了什么病?”
张图叹了口气,勉强地笑道:“哎,一下和你也说不清呀,总之你不要和哥哥打架,也别让哥哥和其他人打架,哥哥这怪病是不能和人打架的,不然容易闯下祸。”
原来张图心里一直都有道难题,他行医几十年,对展舒这从小就有的怪病却是束手无策。
十多年前,一对夫妇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过来找张图,那孩子哭得厉害,全身发红发热。张图一个转身那夫妻俩就消失不见了,只在孩子身上找到一个绣了姓氏和生辰的荷包。
张图好不容易救回了那孩子,却发现那孩子不会说话,起初他以为是个哑巴,后来才知道孩子慢慢开口说话了,只是几乎只和他一人说话。张图懂些卜算,知道这孩子命途多舛,命犯孤辰,而且性格孤僻,多年来一直对他怜爱有加,他最初几天难得开口说一句话,到现在基本能够与人正常交流了。
展舒长到七八岁的时候,精力总是很充沛,力气比得上十几岁的少年。张图本来没留心,以为他这只是身强体壮的原因。后来看到展舒和人打架后才开始担忧,展舒一打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凶狠异常,像头发疯的恶犬一般,张图对此十分担忧,但始终找不到这病的根由,只得让展舒服用安神的药物,坚持练些导引之术,暂时保他平安。
沈碧落转过脸去,张图看到沈碧落左脸上那块红印子,那印子长在沈碧落白皙的脸上格外打眼,让人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精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