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落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躲雪焰,也总躲着展舒,她知道最懂她的人还是展舒,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展舒是最容易看出来的,而且展舒的想法和雪焰又是一路的,两人都特别反对那些急功近利和旁门左道的修炼之法。
她害怕见到展舒,可一段时间没见他时,又总想看看他。
沈碧落听到屋外展舒和小团子说话的声音,有些紧张起来,她照了照镜子,生怕自己练了因缘九式之后外貌和精气神上能让他看出什么来。她仔细看时,脸上的红印子好像又淡去了一些,现在已经不大能看得出来了。
展舒敲门进了屋,手上拿了个布包。沈碧落假装在整理屋子,看到展舒进来了也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看上去已经没有把沈碧落两次护住詹琴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脸上神情与平日两人见面时并无异样。
“新进来的师弟带了好些药材来,我挑了些好的给你拿了过来。”展舒将布包往桌上一放,又朝沈碧落走近,“伤口好完了没有?”
“差不多好了,都结痂了。”沈碧落躲开展舒,朝桌子边走去,将布包里的东西收了,又整理了一遍桌上的其他东西。
“后天是爷爷的忌辰,我想回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吗?”
沈碧落听展舒提到张图,心里一下平静了下来,刚有的忐忑心情完全都抛开了,认真地朝展舒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 心性大变
棋川旧居仍在,而沈碧落心中却平生沧海桑田之感。
在离家的短短几年里,才知道年少时的梦想竟是如此难以实现,她从未想过要大富大贵,想要的不过是家人团聚,能与所爱之人相守,而今才知道仅仅活得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只要求普通人所想要有的幸福都如此之难。
而展舒面对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不像沈碧落一样这么多感慨,在他看来,过去就是过去,既然已成过去也就不值得因为过去而徒增伤感。展舒现在并不会觉得现在是无家之人,对于他来说,心之所适即是家。
因此,沈碧落对于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总是比展舒要看得重,执念更深。但她也深知,展舒不是无情,张图对他的恩情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当她看到展舒站在张图坟前淡然自若的样子,她其实是心疼他的,她知道他心里对张图的怀念不会比她少。
可她有时还是会期待他变得更加活泼,能像一个很平常的人一样,有很明显的喜怒哀乐,他们之间能够吵吵闹闹,他能够有小心眼,坏脾气,会嫉妒,会玩恶作剧,她想要一个鲜活的他,让自己更好把控的他。可又一想,如果换了一个他,或许他们之间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当两人走过曾经经常一起走的路时,沈碧落提到从前的事情,而展舒回答着的语气总是很淡然,明明什么都记得,却不念着过往。
“小大夫,等等——”
两人行至半路,沈碧落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回头一看,见一老妪正在朝她追来。沈碧落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原来街头卖面的曾阿四家的老娘。她与这家人以前也没啥走动,这么追着她走,大概是家中有人得了病。
那曾老太追上沈碧落后,叉着腰不住地往外呼气:“可把你追上了,有人说看到你回来了,果然是你。小大夫,我有事求你,你救救我那不中用的儿子吧,不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了,这几天躺床上迷迷糊糊地乱说话,有时又突然坐起来哈哈大笑,他这是怎么了呀,可把我急坏了,附近的大夫我都找过了,吃了药也不见效,求你再去看看,多个人看好歹多个法子!”
曾老太拉着沈碧落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沈碧落听了她的形容,觉得曾阿四这不像是得病,但她也不好看都没看就一口回绝人家,她想着即使不是病,自己在千宿山这两年也还算有些见识,就算是中了邪着了魔落下的毛病也还算知道一些。
沈碧落进了曾家,看到曾阿四躺倒在床上,脸色青黑,嘴唇乌紫,她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发热。又翻看了他的眼珠,却见那眼珠滴溜一转,沈碧落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曾阿四瞪大眼看着沈碧落,坐起来咧嘴痴痴地傻笑:“仙君,是你在喊我?我在呢!”
沈碧落正要问他话时,他眼睛一闭又躺倒了。
“仙君?什么仙君?他这是在说什么呢?平时也这样的?”沈碧落看向曾老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