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蛇尾迅速卷住白鹿虚软的身体,一下便举到了半空,狰狞的三角蛇头靠过来,张开了那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口,滴滴答答的蛇涎流下来,落到白鹿的背上,发出嗞嗞的,皮肉被灼伤的声音……
本就身受重伤的和宁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一下子昏死过去,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不甘道:“本侯……不会,放过你……”
……
那两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李老太爷和苏家老爷,也没能给寿康小侯爷将这失忆的毛病看好,最后只得双双题了两副安神的药。
鹿聆巴不得这样,将方子掖进怀里,就离开了。他重新回到御花园与和宁分别的地方等着,可左等右等,眼见都正午了,和宁还是不回来,他不禁有些急躁。
照理说和宁比他熟悉皇宫,走丢不应该,这许久不回来,是遇上了什么不测?
鹿聆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这里是皇宫不是云岭山,住的都是人,怎么可能有他的天敌呢。况且皇宫看起来纪律严明,应该不会有人对和宁起什么不轨之心才是。这么久不会来,一定是在哪里玩疯了。
鹿聆撅着嘴,有点不满,和宁真是讨厌,只顾着自己玩,却把他给忘了。鹿聆无聊的坐在石凳上,托着下巴看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张全上前讨好道:“杂家瞧着这小白鹿定是在哪里玩着,不若让杂家派人去找找?”
“不必了。”鹿聆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心。“不用管它,它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如果去找了,还不知道和宁会怎样冲他发火。
他叹了口气,恹恹的趴在了石桌上,这个和宁,究竟跑到哪里去啦,这么久还不回来!!
……
和宁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鹿聆,他觉得他今天可能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的身体飘到了半空,刚刚的剧痛感在一瞬间消失,眼前一片雾气朦胧,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却浑身无力。
我这是死了吧……他恍惚的想,被那样摔在墙上,又中了墨蟒的毒液,想来也是活不成了。
和宁有些遗憾又有些伤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回忆起自己短暂的一生来。他似乎看见自己这一生变成了一桢桢一幕幕的简短画面,拼接起来,飞快的闪过,奇妙的像是……在旁观别人的人生。
和宁看见自己变成只有成年人半个手臂大的婴儿,刚刚降临到这个世上。那个因为生下他而变得虚弱的女人,不顾他满身的脏兮兮,将他抱到怀里,温柔的亲吻了他的额头……
奶嬷嬷将他抱下去洗澡,换上柔软的襁褓后又将他抱回了女人身边。女人疲倦的朝他笑笑,然后将他揽在怀里,沉沉睡去了。
屋内时间宁静的似乎静止,屋外,奴婢们步履匆匆,却都是面带喜色,手持着红绸带绑在门柱上,绑在廊前的扶手上,绑在院子里开的正好的牡丹花上,绑在题着‘正德殿’三个字的金字的匾额上……
和宁皱起眉,正德殿这三个字如此熟悉,可正德殿究竟是哪里?他苦恼的想着,眼前的画面又换了。
比现在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张全抖开一誊圣旨,声如洪钟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庄氏,温婉淑德、秉性柔嘉、敬上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今辰时为朕诞下龙子,天可谓祥云密布,彩雀绕梁报喜不息,实乃吉兆。朕心甚悦,特赐名‘祉昱’,封太子,立皇储,日后掌东宫,钦——此!”
他念完后,双手将圣旨举过头顶,膝跪上前,对着斜靠在寝塌上的美貌女子满脸堆笑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
美貌女子也在笑,笑的温婉动人,她捏了捏怀中婴儿的脸蛋,叫来一旁侍候的丫鬟,声音清雅温柔的说了一个字:“赏……”
画面又是一转,一身寒酸宫服的女人抱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正德殿,她勾唇笑着,眼尾那颗泪痣似是有了生命一般,使得她那张相貌不是特别出色的面容,竟显得妖冶妩媚起来。
这张脸和宁是认得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看了这张脸二十余年,从未见这张脸在面对他时,对他露出一丝的笑容。今日见到,却让和宁心中荡起一丝厌恶……
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