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妤更恨,她抱着自己怀中同是男婴的骨肉,恨得直掉眼泪,同人不同命,为什么她的孩子就受不到这样的重视?娘家靠不住,婆家对她又不喜,自己的丈夫眼里根本没有她,就连她生了孩子都没来看上一眼。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她精神几近崩溃之际,宫里传来了一道口谕,是让她进宫的。老天爷似乎在这个时候终于开了眼,让庄落在生下孩子之后一病不起,现在叫她过去交代后事。
她想笑,听到口谕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想笑,可是她不能笑,因为她们是姐妹,姐姐快要死了,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一副开心的表情?
庄妤将脸掩在袖子后,发出了伤心欲绝时才有的呜咽哭声,可谁都不知道,掩在衣料后面的那张脸,笑的究竟有多狰狞。
当时的庄落病怏怏的,完全看不到当初第一美人的样子,枯瘦的身体,蜡黄的脸色,说几个字就要喘几口气。庄妤心里都乐翻了,她亲切的抓着庄落的手,“姐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你死了,属于我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庄落掉下两颗眼泪,她反手将庄妤的手握住,气若游丝的托付道:“我如今怕是撑不了几日了……可怜了我的孩子,姐姐求你一事,在我去后,记得多来宫中看他,你是他姨娘,千万……别让他在这宫中被谁谋害了去……”
庄妤同她一样,伤心欲绝的点头,答应道:“姐姐尽管放心,我是他姨娘,自然是对他好的。”
一定会像当年的庄夫人对她娘和她一样,一样好的。
……在安抚庄落睡下后,庄妤转身走向婴儿的摇篮床。
那被早早封为太子殿下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娘就快要死了,小手伸出纱帐,抓着帐子玩,咿呀呀的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可爱的,就像是她生的一样……庄妤俯身摸上这孩子还未张开的眉眼,突然吃吃笑了。
几乎是连夜,庄妤就抱着自己生的孩子进宫,她把自己的孩子抱给庄落看,“姐姐,你看,这孩子是我的,是不是同太子殿下长的很像?”
庄落勉强撑着眼皮看了几眼,虚弱的笑了笑,“恩,像……”
接着庄妤弯腰凑到了她的耳边,“那姐姐你说,是不是我把他们两个偷偷换了,别人都分辨不出来?”
庄落的眼徒然睁大了,庄妤却无声的笑了,就在那个只有她们姐妹两人的正德殿的内殿里,她轻轻的,一层一层的将包裹着婴儿的襁褓揭开,露出了里面穿着她精心准备的,明黄色小马褂的婴儿。
庄妤在庄落徒劳的挣扎和虚弱无力的叫喊声里,一脸幸福的将两个孩子掉了包。
变成了假的太子殿下的孩子在摇篮中咯咯笑醒,而那个原本属于庄落的孩子,在庄妤的怀中挣扎着啜泣。
“庄落。”她笑容甜甜的唤她的名字,“自幼我便活在你的阴影里饱受折磨,不如今日咱们姐妹做个了断,趁你要死的这个机会,让你的孩子来还我,这是他替你这娘该受的,是不是?”
庄落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搭在床沿上的手向着自己孩子的方向,徒劳的伸了又伸,最后终是再也撑不住,重重的落了下去,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孩子,瞬间在庄妤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当夜,正德殿内一片呼天抢地,泣不成声。屋外,风刀霜剑,凄风苦雨。
……回忆往昔,万俟隳心脏寸寸抽痛,就算将庄妤下油锅炸上一遍,又能解的了多少他心头的恨?
这二十多年来他相思入骨,恨意入骨,日日夜夜都在备受煎熬,他盼望着能有人将他带出结界,盼望着能亲手将害死他心爱女人的贱人千刀万剐!他每分每秒都都在盼,如今终于盼到了,怎会善罢甘休!
墨绿的幽瞳中尽是燃烧的熊熊火焰,而在一旁将故事完整听完的和宁已是摇摇欲坠。
“我母亲,是故去的皇后?我……是当年被换掉的那个孩子?”和宁在这样的真相中根本不能回神。
万俟隳恨道:“是,你就是落落的孩子,庄妤根本就不是你娘!”
“我如何信你?”和宁狂乱的摇头。
万俟隳轻笑一声,后讽刺的念了一道诀,最后一个字念完,偌大房间的中央竟生生升起一片黑色雾气来,待雾气散去,空中赫然出现一面浮在空中的巨大的银色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