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城门内有一队骏马驰骋而出,为首的男子一身鹅黄色的四爪蟒袍,头戴明珠玉冠,飞驰的骏马让他衣袂翻飞,长发恣意的扬在身后,划出一道不羁的弧线。
他在离南陵王的队伍只有二十米处突然勒马停下,他□□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许是受这声马嘶的感染,队伍里有些马匹也按捺不住踏动起前蹄,低低叫起来。一时间教训马匹的声音陆续不绝,使得这看起来本就糟糕的军队,更加不堪入目。
慕祉昱翻身下马时,南陵王也已经从马车里走了下来,慕祉昱对他拱了拱手,虽态度谦逊,却也不失皇家威仪:“南陵王叔舟车劳顿,辛苦了。父皇特意嘱咐本宫在此迎接,却不料刚刚因要事缠身,来晚片刻,还望王叔海涵。”
好一个片刻,好一个海涵。南陵王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原来是太子殿下。”
慕祉昱一颔首,“父皇已在宫中等着王叔过去叙旧,王叔随本宫进宫吧。”他目光在南陵王身后的士兵身上转了一圈后,偏头和身后侍卫低语几句,南陵王没有听清,只见城中两侧又驰出几队人马,瞬间将他们的队伍团团圈在中央。
南陵王脸色发青,“太子殿下这是?”
“父皇听说王叔这次回来带了许多有意思的玩意,嘱咐本宫一定要小心看护,王叔且先随本宫入宫,这些人,本宫会着人好好安置。”慕祉昱勾起唇角,“王叔不介意吧?”
他带众多贺礼,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人进宫,没想到这个太子在城门口就将他的人全部截了下来。南陵王一脸铁青的回了马车。
看来,是小看这个太子了。
当晚,恒帝在宫中为南陵王准备了接风宴,中途却因身体不适匆匆离场,剩下的事自然全部由太子接手。
慕祉昱没有恒帝委婉,他除了在称呼上尊南陵王一声王叔,其余时间都高高在上的拿捏着一国储君的姿态。面对着大臣们投来的戏谑的眼神,南陵王更是恨得牙痒痒,早上坏了他的好事,如今又向他拿着架子,慕祉昱这个人,绝对不能再留!
他和慕祉昱算是想到了一起,慕祉昱恰恰也是这么想,恒帝既然装病将他推上朝前,就意味着对他的信任。而南陵王是他上位的一大障碍,必须除掉!
慕祉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热络的筵席,幻想着自己坐在恒帝的位置,举杯畅饮的大臣都在对他俯首高呼万岁。
这里面没有人知道太子之位,其实是属于寿康的,这世上也不能再有人知道。储君之位要想十拿九稳,他那个便宜娘和寿康,都留不得。
寿康他会留着慢慢料理,现在在南陵王和庄予之间,他必须先解决掉一个。解决掉谁好呢?慕祉昱露出来一个微笑,在这个世界上,少一个后院女人,比少一个王爷容易的多。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恣意。
可这笑容看在南陵王眼里,不免又是一阵火气。宴席还未进行一半,他就以旅途劳顿,身体困乏的理由离开了。
看着南陵王离开后更加热络的宴席,开怀举杯畅饮的大臣们,慕祉昱勾起唇角,也举杯示意……
这天入夜,慕祉昱再次进入密道,偷偷潜入了庄亲王府。这条密道直通庄妤的卧房,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下人的发觉。
慕祉昱突然感谢起庄妤曾经和他提的这个点子。
她让他修这条密道,原本是为了方便他们母子相见。如今他要利用这方便去杀她,如果庄妤理智尚存,恐怕也要被气出失心疯来吧。
她是他母亲,如果不是为了皇位,他也不想这样做。可他为了皇位,不得不这样做。她是能理解的吧?毕竟当年是她先把自己和寿康掉了包,那时候她不就是打的这种主意吗?如果哪天自己真的登上了皇位,也算是成全了她了。
慕祉昱脸上挂着坦然的微笑。
庄妤被万俟隳折磨的疯疯癫癫,总是胡言乱语,已经没有哪个奴婢愿意进到内院伺候她。黑漆漆的房间,到了夜晚,连个蜡烛也没有人点。
慕祉昱推开书架后的暗门,打亮了火折子,点燃烛台,为这黑漆漆的屋子添了一丝暖意。
庄妤形容枯糙的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神情惊慌,在漆黑的屋子突然变亮的那一刹那,看清来人是谁后,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出来。
“昱儿……你来看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