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声势真是丧人心胆。
营垒之内,一身白衣的骑兵们长枪高举,不过一扫一挑,便有数人丧身马下,被随后奔入的战马踩成了肉饼。
这些守垒的士兵有很多甚至都没见过大队骑兵冲杀的战争,看着这些身着白衣的骑兵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许多人连举起武器来抵抗的心思都没有,就已经死在了当场。
而后涌入的骑兵源源不绝,他们牢记着陈庆之的命令,只顾杀人破寨,绝不为军功和打扫战场逗留,杀完一个便继续再下杀下一个,每个分队都在蜿蜒伸缩,却始终紧密相连,既不呐喊也不吼叫,用最高效和省力的方式杀人,仿佛不知疲倦的妖魔,踏过一具具的尸体。
会喊叫的只有睢阳的士卒,他们在这种攻势下的表现简直是惨不忍睹。
骑兵从原本好不容易列好队的方阵中冲开了一个豁口,一行行被马蹄踏烂了的人从喉咙里发出难以辨认的哀嚎声,后面驱赶着士卒的军主大喊和“举枪”、“举枪”,却没有一会儿就被听到声音的黑山军射死在了当场。
溃逃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以步卒的血肉之躯面对破了阵的骑兵简直就是无谓的送命,更何况白袍军足足有七千人,加上掠阵的黑山军和协助进攻的荥城士兵,浩浩荡荡上万人,压向这么一座破烂的军寨,败局早就已经确定了。
逃得早的士卒还能堪堪留下一条性命,逃得慢的或是被军中驱赶着迷迷糊糊抵抗的人,几乎都已经变成了战马脚下的肉泥。
剩下一些四散而逃的弓手,有些慌不择路之下逃上角楼,而那些不堪重负的角楼终于吱呀一声轰然倒下,摔死、摔伤者不计其数。
白袍军没有追击溃逃的营兵,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就是制造更多的逃兵,在以极快的速度攻破了这座堡垒后,陈庆之毫不恋战,趁着士气高涨时,立刻下令向下一作营寨进发。
第二座营寨是在正午时分被攻破的,除了先头部队遭遇弓箭手的射击受到了一些损伤外,并没有多少人受伤。
第二座营垒依旧建在水边,随军的道士指出松软的土地并不适合修建营墙,果不其然,在白袍军的掩护下,荥城的力士们用身体猛烈的撞击土地最为松软的基段,结果那段营墙轰然倒下,成为了白袍军突围的最大缺口。
有了第一战的经验,攻打第二座营垒的效率几乎是风驰电掣般的,战至酣畅,这些白袍骑甚至放开了缰绳,用双手挥舞长枪,好像在平地里卷起的风暴一般,收割着抵御者的性命和士气。
第二座营垒比第一座坚固的多,把守的将领明显也是一员老将,虽然情况已经失控,但依然组织起一部分士卒列队往后撤退。
但现在的白袍骑已经不是骑兵,而是一阵暴风,凡是阵列里暴露在外面的、没有掩护的那些人,几乎一个碰面就被消灭了。
再有经验的将领也没有办法阻挡这样的恐惧蔓延,随着最外围的士卒一片片倒下,谁也不想成为最外面那个用血肉之躯阻拦骑兵长枪的肉盾,于是那些阵势颓然而散,无论监军如何杀人立威,逃命的人依旧只顾着奔逃,有些甚至将刀尖对向了同袍,只为了能穿过层层的阵列,逃到最后面去。
第二座营垒被拿下了,敌人的溃兵如洪水般向着睢阳的方向涌去。
第458章 攻城拔寨(下)
一早上连下两城, 按理应该是休整兵马、得胜回城的时候, 然而陈庆之却丝毫不觉得疲倦似的,下令黑山军和荥城的兵马立刻先向着更远一座的营垒进发,为白袍军接下来的进攻做好准备。
而白袍骑的士卒则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填饱肚子、进行休息, 再继续出击。
陈庆之选择攻打的第三座营垒,并不是之前两座匆忙筑就的营垒,而是九座营垒中最坚固的那座, 也是敌军大将元鉴和副将丘大千亲自坐镇指挥的居中之地, 依照着周边的地形靠山而建,易守难攻。
为此,他甚至破例让白袍军用好干粮、喂饱马匹, 因为接下来的硬仗很可能从正午打到傍晚甚至更晚,一旦人困马乏,就容易陷于被动, 更重要的是,他在等待更重要的时机。
当元鉴的营垒收拢了无数奔逃回来的溃兵、得到陈庆之连下两城的消息时, 心惊肉跳的他亲自领着近卫登上角楼,向着南边的方向眺望。
正如还活着的士卒所说, 两座营寨,上万名士卒, 在死伤了三分之一后,剩余的人马漫布从荥城到睢阳几乎长达几十里的道路上, 满眼都是仓惶奔回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