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_作者:祈祷君(180)

2018-12-27 祈祷君

  “我从过去就一直好奇,你梁山伯有什么本事,竟能让所有和你接触过的人都只说你的好话,哪怕对你嫉妒地快要发狂,真到了能落井下石的时候,也只有鲁仁几个做贼心虚又有私怨的跳出来而已,大部分都只是沉默不语。”

  马文才惊叹着说道:“你那时候肯定觉得心如死灰,可你要知道,无论一个人平日如何优秀,落难时还是大多都墙倒众人推,能够不言不语不推你入万丈深渊,就已经是万幸,更别提还有祝英台这样的为你美言。”

  马文才前世最低谷时便是如此。

  踩他最狠的,往往便是平日里他最熟悉的人,有些人他甚至当做挚友,可那时他们断绝关系的却比别人更快。

  正因为彼此形同莫逆,出事时就越发不想别人将他和“犯罪”之人联系到一起,至于落井下石或胡泼冷水来撇清嫌疑,那就太多太多了。

  所以即便他心里明白祝英台前世欠她太多太多,可这一世,他却依然无法对她生出怨恨复仇的心思。

  因为他在那时,做梦都想要的,便是一个在他落难之时愿意站在他身前、为其据理力争之人。

  上天何其讽刺,如今他得了无数人的尊敬,可除了前世将他害的万劫不复的祝英台,他却再也信不了任何人了。

  “马兄安慰人的本事,实在是高妙。”

  梁山伯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我不是在恭维你,而是你这个本事,有时候能做很多事。譬如这次,我要你散出去的消息,不过半日就已经传遍馆中,人人都将我恨不得拜为‘圣人’,你以为这容易?控制一地之喉舌,恰巧是最难的。”

  马文才笑着看他,“你既然愿意以我马首是瞻,我便把你当成自己人。你日后的前程,我若能照拂,必定照拂一二。我性子傲又不爱和庶人接触,许多时候,怕是要劳烦你帮我做些事情。”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露出意外的表情,表情也很轻松:“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心善之人,绝不会违背你的良心。”

  “哎,我哪里是担心他让我做违背良心之事!”

  梁山伯心中暗叹。

  “我是在想他小小年纪,想的如此之多,难不成他心中肩负的东西,比身负血海深仇的自己还重不成?”

  “马兄,你想走的多远?”

  梁山伯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公子,好奇心不由得升起。

  “我?我想出将入相,官居一品。我要我马家从我后灼然门第,世代罔替。”

  马文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高昂着头说出一大段豪言壮语,将纨绔子弟自命不凡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梁山伯神色如常,毫无嘲笑之意。

  马文才的余光扫了身侧的梁山伯一眼,似是不经意反问:

  “你呢?你想走的多远?”

  “我?”

  梁山伯看向漆黑的夜空。

  在皎月的映照下,似乎黑暗也无法掩盖任何罪恶,繁星也无法与银月争辉。

  可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依旧有许多看不见的地方,蹲着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妖魔,要将他这样的人拖到深不见底的地狱。

  “我没有马兄这样高远的志向。”梁山伯说:“我此生最大的目标,是在御史台里为一侍御使。”

  “侍御使?”

  听到梁山伯的话,马文才真的是吃惊了。

  自魏晋以来,御史一职便一直掌握在寒门手中。

  因为御史台工作量太大,不够清贵,又老是做得罪人的事情,很容易结下仇怨,士族们都对御史台弃如敝履。

  可天子却需要一种完全不倒向士族、为他所用的声音,又需要有人去做实事,所以历代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往往都是皇帝的心腹,也俱是寒门出生。

  因为御史台从上到下几乎都是寒门聚集,士族甚至笑称“御史台”为“吏门台”,见御史出门则纷纷避之不及,与之泾渭分明。

  可另一方面,因御史台掌管稽查、弹劾、奏议风闻之事,只要有心为官的士族,就不可能绕过御史台去。而御史台特殊的组成人员和他们与皇权的牢固性,又让士族不能轻易得罪这些寒门出身的御史。

  但长期博弈的结果,使得大部分御史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一旦皇权和士族出现剧烈的博弈,御史们往往是被第一个推出去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