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是不是被谁附体了?那个最爱干净讲究规矩礼仪连睡觉都恨不得不换姿势的马文才,居然让刚坐在地上一身是灰裹着被子没有形象的我上榻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叫你坐就坐!”
听到这么一大串话,刚刚控制好情绪的马文才又险些破功,一声低吼。
祝英台是出了名的吃硬不吃软,被马文才吼得一哆嗦,裹着被子小媳妇一样上了榻,终于能换成她最喜欢的“垂足坐”姿势。
马文才看见她终于安静下来,脑子终于没那么炸疼。
见到马文才难得“温情”,居然还让她上榻了,祝英台壮起胆子强行进入聊天模式:
“说起来,你好像经常做噩梦吧?我记得和你第一次同住的时候,你还把水打翻了。你睡相那么好,不是做噩梦,水碗怎么能……”
“是我踢翻的吗?是我吗?!是你踢翻的!”
马文才又是一声大吼。
之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又怕影响她对自己的好感,被浇了一身冷水都没有解释,结果倒变成他的不是了!
他马文才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啊?”祝英台被吼得又是一哆嗦,心虚地说:“原,原来是我踢翻的啊,我说呢……难怪你后来不都跟我睡了……”
“谁要跟你睡!”
她还要不要脸啊!
马文才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憋得通红。
“好好好,不睡,不睡,我们不睡!”
祝英台赶紧讨好。
呜呜呜傲娇好难应付啊,说什么都不对!
她为毛要留下来挨训,就该跟着梁山伯一样大喊着“傅歧”跑出去的。
还是梁山伯聪明呜呜呜!
作茧自缚的祝英台哭丧着脸,满脸后悔。
同样后悔的还有曾动过“我干脆委屈点娶了祝英台算了”念头的马文才。
他当时是脑袋被门夹了才想着娶祝英台吧?
想到为了一些祝英台可能帮着谋取也可能谋不取的“钱财”,自己差点就这么“卖身”给这样的姑娘,马文才也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哆嗦,看了满脸委屈的祝英台一眼。
她还委屈?
再这么下去,他的嗓子难说哪一天就保不住了。
他才刚刚变声完,要是吼来吼去变得跟那陈霸先似的,以后也别出仕了,丢人丢到朝堂里!
马文才抚摸着有些发痒的喉咙,心中暗暗想着:“那安神的药也不必开了,回头让徐之敬弄点保嗓子的,别成了公鸭嗓。”
“不过我说真的,马文才,我怎么觉得你坐噩梦以后好像比以前放得开多了……”祝英台虽然被熊训了一顿,心里却很开心。“以前你和我说话,总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是……”
她挠了挠脸,“就像是对着那些士族,一边觉得我该是那个样子,一边又觉得我不是那个样子想要我变成你这样,哎哟我自己都说不明白。反正就是一面训斥我一面维护我,想让我端起来,搞得我压力也很大啊。”
马文才被祝英台看似无意的话说的心中一凛。
他没想到迷迷糊糊的祝英台其实还有这么敏锐细腻的一面。
难道她之前就看出自己对着她的态度不自然,所以才装傻充愣自己做自己的,免得两人真为了这个吵起来难堪?
这个祝英台有这么聪明吗?
要是前世的那个祝英台,倒有些是能做出这种“心照不宣”的样子。
“说着说着我都好奇了呢,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能这样大彻大悟啊?”
祝英台双手拜了拜。
“哪位神明在上如此英明,我也去拜拜,好早点开开窍。”
“那你自己拜自己吧。”
马文才没好气地轻哼。
“什么?”
祝英台听不清,有点小情绪地自嘲道:
“我说文才兄啊,你这样怎么聊天啊?聊天就是两个人都要说啊,我一个人说是在给你说床头故事吗?等下你要睡着了又做噩梦徐之敬还不得骂死我?”
“不会做噩梦。”
马文才突然说。
“嗯?”
“我说,我不会再做刚才那样的噩梦。”马文才刚刚还算温情的表情一点点淡了下去,“我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