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眼中有不忍。
“但是那时候已经晚了,浮山堰已经崩了。”
“信使没有暴露崔使君的身份,御史台的人只知道送信来的是会稽太守萧元简的门人,我以为此事和会稽太守有关,匆匆南下,后来才知道是萧世子在临川王府上赴宴时被一疯仆冲撞,塞了这几枚蜡丸说明原委,世子萧俊和崔廉是旧友,设法将蜡丸送入了御史台,却也不想沾手这件事。”
陈庆之叹息。
“那疯仆必定是哪家在临川王的眼线,崔廉的门人至死也没暴露崔廉的身份,可蜡丸毕竟从北方而来,而崔廉没有上折而是秘密派人入京怕是身边也有了麻烦,我得了消息后就一路北上,想要弄清楚蜡丸的来历,平阳郡是一定要去的,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
陈庆之说完其中的干系,便对几个少年躬了躬身。
“是我拖累了诸位,诸位暂时在船上莫要下去,等我和侍卫们游到远处,你们就找些可以漂浮之物,尽力朝我相反的方向游。这条河道上有官船来去,只要你们撑上半日,就会有人救起你们。”
“那先生,先生你……”
马文才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眼神中满是悲痛。
“他们找的是我,他们想知道蜡丸是从哪来的,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陈庆之直起身,脸上已经有了决绝之色。
“我设法和他们周旋,他们想知道消息,不会立刻要了我的性命。这些人必是临川王的人,我根本不必猜测都知道他的手下设局抓我是什么。”
“我只担心我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在这里,蜡丸的始末和今日之事,若诸位来日能够进京,见到天子,请为我告知,莫让我做了冤死之鬼。至于那枚蜡丸……”
陈庆之和蔼地看向马文才:“我怕你们即便得救,一路还会有危险,如果你们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去平阳郡的太守府找崔廉,以蜡丸为信物,崔廉再怎么不济,送你们几个孩子回会稽郡的能力还是有的。”
“子云先生……”
马文才素来有泪不轻弹,握着那枚蜡丸已经哭的泪水纵横。
“好了,休做小女儿态,这已经是最万全之策了。”
陈庆之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在侍卫的搀扶下,就跌跌撞撞地朝船舷走去。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船体倾斜的太厉害,祝英台几乎已经跪趴在地上,遇到这种事,她也很害怕,可她更不愿眼睁睁看人去送死。
“若有办法,马兄何至于伤心至此……”
梁山伯叹息。
那边陈庆之已经到了船舷边,还能笑着跟左右的侍卫说自己不会游水,下去一定要护好他往远处游,否则不必其他人折腾他,他自己先淹死了。
还是他一贯的诙谐幽默,可听的人却心中发沉。
“先生!”
就在陈庆之已经做好准备要跳船时,梁山伯却一声高喊。
陈庆之望了过来。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学生还不知道先生的名讳。”
梁山伯跪在地上悲声询问。
“我姓陈,名庆之。”
水面风声呼啸,陈庆之熟悉的笑声在诸人耳边回响。
声尽,从容投水。
第128章 死里逃生
几个侍卫跟着陈庆之一起跳了水,陈庆之不会水,大约下去也很是狼狈,几个少年心里堵得难受,硬逼着自己看着陈庆之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向远处游去,都在祈祷着会出现什么奇迹,能让陈庆之逃出生天。
但人家布下这个局明显就是朝陈庆之来的,两艘快船像是离线的箭一般向着离远的陈庆之驶去,他们在船上看着陈庆之的人和这些人在水中打斗了一会儿,最终陈庆之被人用渔网,像是捉鱼一样捉了走。
嘭!
马文才赤红了眼,狠狠地锤了甲板一记。
“此仇不报非君子……”马文才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手中的蜡丸,心中道,“若先生有事,我这辈子和临川王不死不休……”
让所有人松了口气的是陈庆之被抓上船后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所有被拉上船的人都只是绑了起来。料想陈庆之的猜测没错,他们还要从陈庆之那里打探消息,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杀人灭口的心思。
“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