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听得其中还有这么多波折,甚至傅歧还为他挡了一刀,实在是感激涕零到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他曾以为自己要谋划无数年、要做到县令那个位置,要拥有极多的人力、物力才能拿到手的东西,竟就在眼前。
而那个谋划之人……
梁山伯看向微笑着坐在那的马文才。
……他甚至根本都没有亲自出面。
“得了吧,我要混到让你赴汤蹈火的地步,那我得混的多惨?”傅歧拍了拍梁山伯的肩膀,大笑道,“我可不希望用到你报答的时候。”
徐之敬也无所谓地弹了弹指。
“我不是帮你,你别自作多情。就算欠了人群,我也是找马文才要。”
马文才啼笑皆非。
“所以那册簿上写了什么?”
提起册簿,徐之敬和傅歧两人这才面色一整,打开木匣,一边翻到可疑之处,一边将傅歧之前的推论和发现说与几人听。
梁山伯对朝中大臣并不了解,祝英台对政治权谋也是一知半解,两人听得都有些云里雾里。
梁山伯只死死将这几个人名记在心里,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死即便不是这几人下的手,也一定和这几人有关。
“我让傅歧去信查一查这永元年间出镇石头城的南中郎将是何人,他们大多是南徐州迁来的,有的还是因功入仕,这南中郎将必定是极其显赫的人物……”
徐之敬指着其中几行字说。
“不必去查,我知道这南中郎将是谁。”
马文才一听到这几个字,眼神中便透出一丝危险。
“咦?”
这一下,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马文才身上。
“之前因为崔廉和郦道元的事,我好奇查了下这位的过去。”
马文才不紧不慢地说。
“建武三年到永元年间,确实有一身份显赫之人,位高权重,可以将人随意入仕。而南中郎将,只是他身兼数职之中,职位最低的那个。”
“他除了是石头城的南中郎将,还是都督荆益宁雍梁南北秦七州军事,南徐州刺史……”
马文才看着怔愣着的几人,发出一声叹息。
“……他是前朝东昏侯萧宝卷的亲兄弟,建安王萧宝夤。”
第190章 得偿所愿
“这萧宝夤……怎么走到哪儿都听到他的名字?”
徐之敬眉头皱的死紧。
“郦道元是被他害的, 崔廉是被他害的, 傅歧的兄长是被他掳走的,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祝英台对萧宝夤最不熟悉,纳闷地问:“萧宝夤……图什么呐?”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马文才挑了挑眉,摇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
萧宝夤是前朝皇帝的同胞兄弟, 前朝皇帝萧宝卷昏聩无道搅得天下大乱时, 他这位兄弟倒是贤明在外,又深得兄弟信任, 一直握有兵权。
今时之人难以想象萧宝卷信任他到何等地步。
当年萧宝夤其实和如今的临川王萧宏一样涉嫌谋反过,结果谋反不成,萧宝夤自己去自首, 萧宝卷一点都没有责怪他,待他犹如当初。
萧宝夤得势的时候, 马文才连个受精卵都还不是, 自然不明白他当年的威风。
后来萧宝卷冤杀了萧衍的兄弟萧懿, 当年还是刺史的萧衍一怒之下反了,联合了萧宝卷的另一个兄弟萧宝融起兵, 攻入建康城, 杀了萧宝卷,又安抚其弟萧宝夤,谁料萧宝夤完全不吃萧衍这套,当夜便换了布衣乔装成平民逃出建康城,由自己在徐州的部下乘船送往了北魏。
当年他才十六岁, 逃亡北魏时犹如丧家之犬,是如今的任城王元澄收留了他,以宾客之礼待之,还允他按丧兄的礼制,穿齐衰丧制的丧服,并率官僚前去吊唁。
这位十六岁的王爷,在北魏因出众的相貌才干受到了北魏上下的承认,甚至赢得了孝文帝之女南阳公主的芳心,尚了公主,其中几起几落,最后被封为封疆大吏,镇守南境,俨然便是一个魏人。
无论是前世、今生,无论是什么时候,这位萧宝夤所处的高度,都是马文才可望而不可及的,更别说萧宝夤曾发誓一定要让梁帝也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多次让梁国吃了大亏,连对于整个梁国来说,萧宝夤是一个“不可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