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件事,祝家死了个女儿的事情肯定是压不住了,你若不安抚祝家,她的死因迟早要彻底揭出来,人家新妇好生生死在一个英年早逝的县令坟前,你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有问题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是祝家那女郎爱慕这年轻的县令已久,知道心上人死了,又被家里人嫁给别人,到人家坟上殉情的呢?”
闻言,萧综嘴角扯出一抹坏笑。
“不是说祝家‘小郎’和那梁县令一样也在会稽学馆读书吗?编造个郎情妾意棒打鸳鸯的事情很容易吧?”
祝家还敢翻天?
为了他的名声,他说什么都得认了。
太子脚步一顿,用古怪地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
萧综被看的有些忐忑。
“若是平时,你这理由倒有点意思,也不难传扬,可以盖过种种疑点,可现在却不行了,提都不要提。”
太子收回自己的目光。
“你可知祝家女郎嫁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
萧综撇嘴。
他自知道祝家女郎“生了恶疾没几天好活”就知道祝家是舍不得女儿。
他心中另有大图,对任何女人都没有任何兴趣还嫌是累赘,所以虽知道有可能是托词没有再追查,当然也不知道她要“冲喜”的是谁。
祝家对他的忌惮从不是因为什么舐犊之情。
只是早知道这么个注定要“死”的女人会给他弄出这么多麻烦来,他就不会随随便便对待了。
“是父皇最近看重的马文才。”
太子顿了顿,又说:“还有那祝家的小郎君,也有不少京中人家对他满怀感激……”
“昨日下午,已经由建康令傅翙陪着他来过了。”
第282章 按部就班
被御医照顾过伤口、吩咐了这几天如何护理后, 太子派了人送萧综回去。
离开东宫的萧综狠狠地一拳砸向花园里的树干,霎时间落叶纷飞树干吱呀,惊得路过的宫人忙不迭地离开, 送他的东宫侍卫倒是毫不为奇,只静静地等着他发泄完,还能提醒上一句:
“殿下, 小心您的伤口。”
伤口?
萧综冷笑了一声, 头也不回地离去。
作为一个皇子,他看起来权势惊人, 实际上作为没有赴封地、就在父兄眼皮子底下的皇子,他所受到的掣肘太多,就连会稽的那条线, 也不是他自己发展出来的,更不是他想要如何就能如何。
即便如此,祝家庄依然是他手上握着的最有用的几个势力之一,为此, 他选择恩威并重,除了有需要时派去使者,大部分时间并不控制祝家庄如何, 但即使是这样, 他们也能把事情搞砸了!
“看来我之前是太过仁慈了。”
他想着, “还不知道叔父那边会如何, 会稽毕竟是他的心血……”
想到太子说祝英台换走了傅异, 带来了萧宝夤扣押了不少人质的消息, 萧综更觉烦躁。
自从这个“祝英台”出现以后,很多事情开始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偏偏他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消息不够灵通,什么事往往要过上一阵才能传达到他这里,错失了许多良机。
“这祝英台,真是个祸害。”
萧综从怀里掏出一块沾了血迹的帕子。
这是刚刚太子随手拿来压住他伤口之物,将他展开后,还能看到上面写着的漂亮行楷。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他与诗赋上的造诣极高,和马文才、萧纲一样,虽然讨厌帕子的主人,却扔不掉这方帕子。
因为墨迹可能会消失的缘故,这帕子沾满了血污也不能清洗,丢在地上恐怕都没有人会捡。
然而他毫不为意,就这么把这块脏污了的帕子放入了怀内。
***
“这就算过了明路?”
国子学里,傅歧满脸担忧:“那祝英台怎么办?继续这么藏着?”
“为了隐瞒你兄长的事情,太子答应会庇护祝英台。过几天她就要去玄圃园里抄书了。那是太子的私园,没有人能擅闯,现在用来收集藏书和抄录,大多是字好的刀笔吏,像祝英台这样有官职有出身的士人,不会受到怠慢。”
这已经是马文才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