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意思,分明要厮缠到底。
一惊未了,身边溯云又开口,声音虽平静,说出的话却是吓得我魂都没有了。
“妙也应婚悔婚,皆因我之故,我二人自当同罪,且请娘娘发落。”
我被这一句话吓得头脑大乱,连忙就要分辩,不料还未开口,便见暮莲忽然晕倒在天后怀中,一着急,到嘴边的话立时不知忘到了哪里去。
天后怀抱暮莲,眼光缓缓自我们三人身上扫过,眼神威严,然后一语未发,抱着暮莲便走入后殿。
大殿中一时只剩了我和溯云炎方三人,我长长叹了口气,只觉满脑子的乱七八糟。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郁闷地往地上一坐,我谁都不想理。这两个不合作的家伙,都底都搞的什么!那一个跟小孩似的闹上了脾气,这一个定然不肯默默闭嘴,一个两个的都当我不存在,害得我想好的说辞也白想。
本来若只是为悔婚的事,顶多贬下凡受些轮回之苦,人世之难,无论如何总还有回来的一天,这下可好,溯云要跟我一起受苦不说,炎方骗取天宫重宝,又无故打伤仙界上仙,还不知是个多大的罪名。
还有暮莲,心上人生死未卜,还是因为亲哥哥的关系;还有天后,因为我一个人害了她两个儿女,我的天……想想就觉得无力。
“妙也。”身边溯云唤我。我叹气,抬头望去,便望见他的眼睛,眼神是惯有的清冷,此时却分明含着几分柔和,和……坚定?
我有些发怔,揉了揉眼睛,一边应着“什么”,一边睁大眼睛仔细地看他。我记得他一贯是淡然宁定的,此时那眼神里的情绪却看得我有些茫然,竟不解何意。
他蹲下来单膝着地,与我目光相对,静静凝视着我,说:“并非是你连累我,此事本是出于我本心。”
我低下目光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面对他的凝视我却有些不敢应对,我道:“不要安慰我了,你从遇见我开始就没有好过一天,又是毁了修行又是差点没命,好不容易飞升了,又被我折腾得生生死死好几次,现在又……”
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溯云道:“这些事又怎能怪你,你几次三番舍身相救,我——并没有忘记。”
他这句话听得我蓦然一动,嘴里胡乱道:“我知道啦,好比我害你这么多次你也忘不掉,顶多算扯平了……”
脑子有些乱,却听他道:“自然忘不掉,妙也,我……”
一语未了,我已是微微一凉,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一句话没有说完,忽听珠帘响动之声,我抬头见天后出来,连忙站起来,只听天后道:“来人!”
仙娥轻盈的脚步声近,天后道:“传令,三太子暂禁于疏影宫,溯云、梅妙也二人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仙娥应声退出,旋即几个天兵进来,将我们分别带出。转身的一刹那,我听见溯云低声道:“妙也,莫怕。”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前的那些事,你虽记得,我却只希望你不要说。不要你记得我的好,你可不可以也忘记我做的那些坏事?
这天牢说来也不算陌生了,上次我来看清媚的时候算来到如今也没隔几日,倒不想这么快便故地重游了。
走过清媚门前,她见了我很是惊诧,我向她苦笑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走在前面的天兵便将隔壁的门打开,示意我进去。
这天牢比起寻常屋子也无甚出奇,不过是一入其中便会被禁了法力,逃脱不得。两位天兵锁了门便离开,清媚坐在栏杆那边的地上,望了我一阵,道:“你怎地也关进来了?”
这事情讲起来实在有些麻烦,想了想,我很干脆地回了四个字:“我悔婚了。”
她愕然。我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转而问道:“怎么炎方还没放你走?他们是打算怎么处置你了?”
清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道:“我早把自己当个死人了,他们怎么处置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为何……落到这步境地……”
“你别这么想,”我说,“若你果真罪已至死,也不会拖到今天了,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罪名,顶多贬谪下界……呃……”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她还没有飞升成仙,哪里来的贬谪之说,应是略施惩戒逐下天宫也就行了,最多毁去几百年的修行,应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