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切齿道:“段花!当年苏秋夷走的时候,你有没有说过要丢下我!我问你有没有!”
语罢,她那柄短刃已经在我的脸颊上划开一到血淋淋的口子。
雷雨交加的白天骤然变成黑夜,那倾盆的大雨也骤然停止,忽而狂风大作。我死死地盯着唐秀的脸,双目如炬地看着她,看看她那把短刀究竟还敢不敢刺向我。
我握着这柄剑,一字一句道:“是我说丢下的,因为你注定要成为他们拜日教的圣女,丢下你,那又怎么样?”
我将探花剑抽出,银光一亮,我指着唐秀,桀桀而笑道:“杭州城的那个混小子,也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
“轰隆隆!!!”苍穹乍泄了一道闪雷,唐秀握着短刃的手颤了颤,她跌倒了在地上。
☆、听冰执花1
唐秀这一跌,似乎仅仅是她方才泄了气才给我唬住,随后她又顽强地站了起来。她的衣服上已经沾满了泥泞,素爱整洁的她现在却毫不在意。
雨水狠狠地打在我脸上的血口子上,打得生疼。我“嘶——”地一声,依旧不改凌厉地盯着她。
唐秀拿着短刀在我面前比划,语气变得比方才平静了些,她道:“你以为你能压得住我么?”
我看着她冷笑了一声,道:“我看这幻境里的风雨,还是全凭人的意志力所转换的吧。前些时候我内心浮躁,自然是备受春夏秋冬的煎熬,现在呢,你仔细看看,现在是谁的心志更强大?又是谁,在主导这个幻境?”
唐秀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她反而自信满满地说:“段花,你自翊聪明不是么?那么让你再经历一次你所经历的噩梦好么?”
我闻言一骇,道:“什么?!”
唐秀开门见山道:“可以呀,段花,你竟然不知道这个迷阵有什么作用么?它会让你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你的噩梦,你逃,也逃不出来。”
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事实未必是这样。
我道:“那你呢,唐秀?你的噩梦又是什么?为了让我做这个噩梦,至于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
唐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从小我就不如你,从小你就比我幸运。我和你之间可能只是缺了一个夏渐明,可能只是缺了一个宋祁濂!只是!可是这些却偏偏都是能够改写人命运的因素!”
我盯着她那张被雨水冲洗的面孔,凉凉道:“那你又想得到什么?”
她说着说着,似乎有点儿抽噎,她指着我的胸口,道:“我想得到什么?这你不是很清楚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着你,当年你想把我从你和苏秋夷的队伍里踢掉,我也想努力压制这份怨恨。可是你呢,为什么你什么都有?!”
听了之后,我心中那份压抑已久的怨恨,全数爆发了出来。我把手中的探花剑掷出,探花剑狠狠地插在她面前地上,剑身还摇晃不止。我怒道:“我他妈的在杭州街头当小乞丐你知道?我在川冰宫上苦修剑法你又知道?我什么破事都告诉你了吗?你以为别人所遭遇到的都一定比你好吗?醒醒啊,唐秀。”
想必她一定把我当做是仇人看待了,当初为什么想要抛弃她,很简单,为了我们能够生存。
她满眼通红,悲愤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段花,你杀的人比我少么!你的道侣又知道么!”
我半眯着双眼看着她,道:“不比你少,比你多了去了。在你手上的命,也只有我不幸死掉才会算上一笔。他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
她硬生生地打断我的话,道:“段花,我再问你一次,如果现在你要弃了我才能保命,你弃还是不弃?!”
我顿了一会,道:“不弃。”
她的眼中似乎发出了丝丝亮光,随即却又暗淡了下来,她又问:“那么当年呢?你弃吗?”
我毫不犹豫道:“弃。”
我的“弃”字刚说完,这片树林上空的漫天倾盆大雨忽然消失了,周遭变成一片漆黑,我似乎是进了一条通往归墟的隧道,在眼前全黑之前,我模糊地听到唐秀说“姐姐,那我们一起做梦吧……”
我凭借仅存的理智竭力告诉我自己:“呸!秋鱼发现了后,通知晓枫修改一下机关运行的轨迹,不就可以出来了么……呃!”
一梦如初,十几年前的光景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