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踏着落叶发出窸窣的落叶被碾碎的声音。“隐姑娘。”他开口道。
闻言我已知他就是李师弟,可往日我只以为他们道观里的人好歹也不会歹毒到哪里去,今日一见,实在是令我愕然。
可是不管怎么说,即便他们俩不是同一个人,我也是对所有人都产生了芥蒂。
“怎么?”我背对着他冷冷地道。
“为你祛毒。”他诚恳地道。
“有必要么?下毒的人还不是你们自家人么?”我热嘲冷讽道。
诚然,对着这种事情,尤其是我刚被暗算没多久,我承认我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可他也不愠,赔罪道:“让隐姑娘在此受罪了……我,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起身,一步步走向他,道:“三日之内,燕道人那边必有动作,而且是不小的动作,你需得防范了。”
我顿了顿,又道:“你帮我去查一下,这三根银针上面到底是什么毒。并非是我计较,而是我想知道,这毒到底去到什么程度,而他的阴谋又是大到什么程度。”
我本想亲自下山去查看一下这银针上淬的毒液到底是什么毒,也好知道这位燕道长是想将我囚禁得什么程度。因为我考虑到我下山后的江湖人脉更广,而且精通这种诡橘之术的朋友更多,查看起来比燕师弟一个道人要方便和快捷非常多。
可我又转念一想,既然这位燕道人射出银针想毒害我,那么他的直接目的就是想废了我,不想我做别的事情。那么,假如我亲自下山,那不正迎合了那个燕某的意了么?
李师弟懵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说:“可师兄命我在此给他护法……”
我截断他的话道:“没什么一定要你护法的,我护法也是一样的。你去吧,麻溜的。”
李师弟懵然了一会,才说:“额……是。那隐姑娘身上的毒怎么办?”
我摆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死不了。你再不走我就喊你李老妈了!”
李师弟一脸窘迫,慌不择路地逃了。
我在这林中静坐了约莫一个时辰,阳光的照射角度都偏移了那么一点,落叶也归根了那么几片。自出世以来,我很少再有这样子入定的时间。武学上的入定很少,思考事情上的入定更是少之又少。此番入定也不怕旁人来此林中搅扰,更不怕还会不会再有所谓的多少根银针穿风而过,刺入我的身体。
我微微睁开了双眼,温暖的阳光遍布我的满身,同时我感觉到仿佛身处于泉流夕照之处,泉水伶仃入耳。
我明白,这是体内气息调和的迹象。很多年了,我都没有入定过,武学上的瓶颈也一直没有被突破过。今天却在机缘巧合之下,非但想通了燕某和莺莺小师妹还有李师弟以及阿濂之间微妙的关系,而且,与此同时,武学上最大的一个瓶颈真的突破了。
哥哥常说我,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对童年在杭州被人欺凌的过往,在万毒窟遭受血一般的洗礼的噩梦,还有即便是遗忘了事情的原委却依旧不肯遗忘对程喻的憎恨。然而最新又添了点新伤,在庄生晓梦里的残忍。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郁结在我心中纠缠而解不开的心魔。
心魔成瘾,在武学上自然是不会有突破的。若是强行寻找突破,很快就会走火入魔。所以多年来,我都卡在了关口,进退维谷,只有现在,才是真正的释然。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才明白了,即便身在炼狱,也有一颗在极乐的心。
哥哥说我修行的也是一种道,是江湖人的道,是属于段花自己的道。
这是一种豁达的道,若是不豁达,心塞郁结,何以为进?
有风微微地吹过了,叶终于落下了,心中的水流静下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计就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了。
☆、道骨融情7
后山有个天然而成的冰潭,若是从山道而走,走进一看,那仿佛只是一个和某家园林里一下供人欣赏的小泉一般大小。可这个泉却分外的特别,比起那些园林家的泉可要强多了。那些是要供人欣赏的,而这个冰潭,却是要命的。
走进冰潭十步之远,即便是我这个内功当属一流的江湖人,也感觉到冰潭的寒气汹涌澎湃地袭来。我顿了步伐,皱眉凝视着前方的冰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