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一天的下午,万里无云,秋高气爽。我们的大庄主苏秋夷诚邀我们一同前往澄酩湖畔去干一件风趣雅事。我和阿濂跟随了秋鱼来到澄酩湖畔前,到发现等下要干的这件事风趣倒是挺风趣,但至于雅不雅嘛,还是要见仁见智。
只见秋鱼命令跟在我们身后的好几名侍女将所拿着的东西放下。乖乖,这可不得了。我定睛一看,那几名侍女快手快脚地便将当下的场地布置好了。眼下这里多了三张舒适的椅子,椅子的一旁还分别放了三根鱼竿,少许鱼饵。这还不够。后头跟着的几名侍女还端端正正地托着三个泡着粘稠混合物的瓷碗,里头还漂浮着一层不可名状的东西。
我当即抓住秋鱼的手,问:“我说秋鱼,你说钓鱼我可还懂,但是这几碗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秋鱼将腰一插,说:“呔!钓鱼是风雅,把玉洁冰清敷在脸上,是乐事。”
我将手指成圈放嘴边咳了两声,道:“咳咳!莫非庄主是要我们一边敷着冰洁冰清露一边钓鱼?”
阿濂不动声色。
在三人沉默了片刻后,秋鱼发出了一声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爽的,花隐快来!”
我瞧了瞧阿濂的脸色,咳咳,似乎不大好。
秋鱼拿起拿瓷碗,递了给他。
秋鱼道:“喏,道长,试一下,用这个勺子将这些‘精华’抹到脸上……”
阿濂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谢过夫人了,不必了。”
秋鱼收罢,道:“也对,道长还是不弄这玩意的好。”
阿濂温声说:“承了夫人的一份美意了,花花跟你玩得开心便好。”
等等!
等等!“花花”是什么?我的天!道长你不要喊出来!
我和秋鱼同时目瞪口呆,约莫秋鱼是想她从来没有听过除了唐秀以外的人这样喊过我。而我目瞪口呆的则是……我想不到阿濂竟然从容地将这个亲昵的小名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果不其然,阿濂将鱼竿拿起来从容地走到了湖畔边席地而坐,开始专心致志地钓起了鱼来了。而我们这边的光景则变得分外的滑稽可笑了。
我与秋鱼两个人,躺着钓鱼,脸上还覆着玉洁冰清露。两人非但要手握鱼竿,顾着上钓的鱼儿,还得就着脸上的玉洁冰清露,不要蹭到衣服,着实是高难度。
看着阿濂那边的光景,红枫染尽山林图,墨衣垂钓澄酩前。而我们这边,太过滑稽,大概就是一条秋鱼跟一只狡兔在钓鱼吧!
毕竟阿濂依旧在,而且往日他最注重礼仪什么的,虽说以前我倒是不在意这种东西,但是吧,今儿阿濂在此看着我……我也不得太过放肆。
脸上虽是涂抹了许多东西,但是也依旧不忘端正了坐姿来钓鱼。坐于枫林前,垂钓澄酩后,河清海晏,当时惬意。如今的生活,可比得上当初在清水雅芳家的了。说起来,襄州君逸山巅、杭州清水家、巴蜀秋水山庄,都是一个十分适合修养性情的地方。
襄州峻仪山倒好养出淡然无争的性情,吊着个与世无争的性子,成日坐在山峰之巅看看云海,观观世道。
而杭州清水家所养的性情,都是温柔和善的,所以江湖上对清水家的姑娘都有赞美的意味,“天下淑雅女子皆出清水雅芳”。而秋水山庄水土养出来的人的性子确实格外的不同。
我犹记得当年有这么几件事。
当年在巴蜀的另外一个势力,想着老庄主去世,而秋鱼还小,可以趁机占些个什么地盘。一群人饶是拿着不少兵器侯在庄门外,囔着老庄主当年跟他们借地没还,现要秋鱼这个小的还了。
弟子们和秋鱼说的时候,她眼都没抬,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有这回事么?我怎么不记得。”
随后秋水山庄上下都没有再理过这件事。那群土匪子也是够耐性,在庄门口囔足了一个月才肯走,但是却愣是没人理他们。
还有一年,东越的各种大门派斗争不断,每个门派的掌门人都想在秋水山庄这边求一件上好的火器,回去好打架。
秋鱼也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咂嘴道:“南蛮子,打发走。”
秋鱼性子淡是淡,但绝非那种清心寡欲的老秃驴一样,享受的功夫可不一般。譬如现在。
我们钓鱼钓了一下午,回去也好做一顿全鱼宴。其实我段花最喜欢吃鱼了,什么鱼都喜欢,也不嫌腥。晚上和秋鱼寒暄了,也问候了,这几年的遭遇我们也都说了。阿濂陪我们吃过了一顿晚饭后,说他一个大男人,就不扰我们女孩子家的兴致了,说去寻个地方打坐练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