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一抱好欢喜_作者:闷哼阿宅(10)

  说着打了个懒懒的呵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苏子安也没指望这个造纸人能回应什么。

  众所周知,造纸师各自拥有一个法器,那东西,或是笔,或是配饰,或是自己的器官,听上去玄之又玄。道行高的造纸师,甚至可以画出人来。

  只可惜,是活人还是个死人,就不得而知了。

  听闻说上百年前,大魏有个许姓的造纸师,年轻有为,称之为第一天才也不为过。哪晓得年纪尚轻,心爱的人就因病痛死亡,他哭泣着想画出爱人,让其复活,却只得到了一具行尸走肉。

  苏子安转过身,手中懒散地夹着那笔,忽而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道:“真是个傻子!”

  本来方才那自打空气画布里走出的青年已经有了一定简单的意识,却因为看见自己的样貌不满意又自个儿回了进去,生着闷气。

  “你回去了,再出来的可就不是你了。”

  苏子安轻声说道。

  而面前那个透明色的画布上,仍旧绘着一个有着怪异大肚的青年,模样倒是俊俏,可惜神情太过死板。

  面上笑的,跟假人似的。

  苏子安恍恍惚惚的想:这原本,也就是个假人……

  她忽然起了心思,想要个真正的、能有活人思维的造纸人来。

  做她的裙下之臣,为她尽忠一生。

  毕竟,人生寥寥,能有几何,如若有个这样全心全意的人陪着,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但那样的好事,怎么能轻易达到?

  古人曾言:若要做成活人,必要扒其骨,割其肉,至死方休。

  苏子安望着那还在浮动的空气画布,忽然笑的止不住,捂着自己的腹部,抬起手,抹掉了眼角的一滴泪。

  她当真是喝醉了。

  也当真是太渴望有一个那样的人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她。

  那样的人啊……

  那样的人呵。

  苏子安定定地平视着前方。

  蓦地,她褪去了身上披着的氅子,只着紫色的单衣,身段窈窕玲珑。

  该不凸出来的地方就不凸,算的上是顽固。

  苏子安捏了捏自己的胸。

  忽然有些惆怅。

  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摇了摇头甩掉这样不太好的心思,苏子安执起面前的绘梦笔,三两下画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尖儿泛着莹莹的寒光,如半月一样的勾着。

  她唇畔含着一抹笑,举起那匕首,没有片刻迟疑地就朝着自己的右手腕子狠狠割去。

  噗嗤一声,发出刀刃入肉里的沉闷声响,又慢慢地没了声息。

  滴滴答答粘稠的红色血液,自那雪一样莹白的手肘处滑落,温热的将地上洁白的雪融化,汇集成了一个小坑。

  滴答。

  苏子安面不改色。

  杀人,对她来说再平常不过。

  杀自己,也没什么大碍。更何况,她并没有要杀死自己的意思。

  赌命这种事,傻子才会去做。

  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血,地上汇集的显然成了一滩子,她唇畔带笑,微微俯身,用那把匕首割掉了几片肉。

  动作熟稔自然,如同在宰杀一头不必要的牛羊,丝毫不带怜惜。

  事情罢了,才微微喘了一口气,眉眼舒展。

  苏子安伸出左手食指,轻触了下画布上的人影,声音似嗔还怨:“割了我的肉,吃了我的血,可是要还的。”

  把造纸师的血肉渡大半给造纸人,就是使得其有自己神智的方法。

  所以苏子安才会笑。

  那上百年前许姓的造纸师,如何的天资傲人?可惜他到最后都没能让心爱的人复活。

  为何?

  不够爱罢了。

  有哪一个身居高位,做任何事情都轻而易举的造纸师,会心甘情愿地俯下自己的腰,献出自己的血肉,只为了别的一个人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他最后,舍弃了那陪伴他一路走上高位的死去爱人,牢牢地坐稳了造纸师中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拥后宫三千,那阵仗,让人快活不已。

  苏子安轻声埋怨了一句:“还挺疼的。”

  她又点了下那造纸人的额头,似乎有些不解气:“日后要乖,别惹我生气,听到没?”

  苏子安画过许多东西。

  她闲暇的时候,就拿起自己的绘梦笔,画出好吃的饼子、糕点、粉面或者是精致的玩偶来,轻轻松松一取,就变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