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两个活人,还有床榻之上的一个死人。如若不是因为明与和她的关系特殊,恐怕,这屋子里现在只剩下一个活人了。
明与喘着气,没有出声。他的手臂还有右脚踝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让他难以容忍,只想要扑在地上,哀哀地出声,痛苦地叫出来。
可惜不能。
真的不能。
明与甚至想到,如果他真的对面前这个女人求饶了,后果会更加的凄惨。她不会因为他的恐惧而产生任何的怜悯心思,也不会因为他觉得疼痛而就此罢手。甚至更有可能,苏子安会因为虐杀的快感而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张美艳的面孔之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浓烈恶意。
她把杀人当乐趣……
她把凌虐当消遣。
她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发泄的破损玩具,恨不得踩在脚底,踩烂了,碾碎了,这样才会有快感。
“硬气呀,我的明公子。”苏子安微微一笑,握着那把匕首,噗嗤一声扎进了明与的胸膛里,溅出了许多温热的血液,“我还是很想看见你什么都不怕的模样的,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滴滴答答。
粘稠温热的血液顺着明与紫色的丝绸袍子滑落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袍子已经在胸膛处被扯开了大半,露出莹白顺滑的胸膛来。鲜红的血液落在他的胸口处,添了几分色气,分外诱人。
明与终于忍不住,抚着自己的胸口,想要捂住血,却丝毫没有办法。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耳侧垂下如水的青丝,遮挡住了大半的面颊,嗓音依旧低沉悦耳:“……疯子!”
他觉得有些委屈,可惜偏偏没有人去诉说。
分明是他救了面前这个人,分明是他感受到了危险前来……他才刚被苏子安创造出来,在任何方面都没有学习的经验,和床上那个握着匕首的少年搏斗了好一会儿,这才抢下了苏子安的一条命。
他半夜前来,现在……又落得这个下场。
明与嗓音沉了沉,说:“你身边的人,终将抛你而去。”
他用的是一种很平淡陈述的语气,像是在缓缓地诉说着这个事实,“所以你暴怒、狠戾,甚至薄情。”
苏子安的手颤了下,匕首朝着他的胸腔推进了好几分,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是刀尖没入肉中才会发出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
他没有理会苏子安,唇角扯开了一抹浑然不在意似的笑容,那样慵懒,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眸子里深深浅浅地倒映出苏子安的模样:“恼羞成怒了吗?可惜,我不会死。”
怎么可能死去?
又怎么……甘心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凌虐着死去?
更何况,他们的命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就算苏子安能够给他肉体上残酷的刑罚,也不能抹杀掉他这个“人”的存在。
被创造出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他们是紧紧相依的啊。
苏子安白嫩的面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晕,她像是暴怒极了,却偏偏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事实,是最贴切的说法。所以她更加痛恨自己无法真正地杀死明与,手中微微用力,将那把匕首恶狠狠地捅进了明与的胸膛里。
噗嗤一声。
苏子安手腕脱力,身子虚弱,跌跌撞撞地朝着身后趔趄了好几步。
抬起头来看的时候,他却仍旧是笑着的。不仅是笑,唇角溢出了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液,却还是咳嗽着,说:“主人,你还未死,我怎么舍得抛下你就这样死去?”
他嗓音低沉,带着许些黏腻的情意,缠绕似的说出那两个字:“主-人。”
“你闭嘴!”
苏子安扬起手,蓦地,一把拔出那把匕首。顿时血花飞溅,在半空中泼洒而出,又缓缓地落在了毯子之上,将这毯子染的暗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传到人的鼻腔里,让她觉得难受。
胸腔闷的发慌,觉得难过极了。
她觉得难受,明与也不比她好过多少。那些活生生流出来的都是他的血,胸口被苏子安拿着匕首破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从里面不断地渗漏出血液来,顺着他的腹部一路下滑,直至那被苏子安踩的近乎粉碎的脚踝。
他无力地抬起手,指尖都在颤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唇侧有鲜血喷涌而出,逼得他低低地咳嗽出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