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一声,有声音四散风中。
“顾长风,听见这条留言后你必须马上来见我。如果你有什么计划必须改变你的计划,如果你在陪某个女人必须甩掉那个女人,如果你不在望城必须马上飞回来,否则过了今晚十二点,我就跳楼给你看。”
与此同时,洗手台的灯影正投射在周衍单薄的眼脸上,男子嘴角无声扯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他直视的镜面里仿佛有零碎画面闪过。那月色如华的山顶夜晚,她两颊的颜色如三月最耀目的桃花,眼底的温柔与笃定,像初生的嫩芽。
如果说,周衍之前有犹疑,但从昨晚见过她喝醉的憨态后,他真的快决定了。决定该进行什么样的计划,才能让宋诗嘉忘了顾长风,将她追到手。他昨晚甚至没闭眼,想了一万种方法。
像这样的姑娘,肯定不会因车子房子名牌包包和化妆品倾倒,该怎么做呢?好伤脑筋。
是的,他对宋诗嘉,有那么点动心。尤其每当看向她那双伶俐的眼,好像下秒就会笑出月牙的弧度。但在宋诗嘉因为吃饭点不点蜡烛与顾长风面红耳赤吵起来,周衍改变了主意。
他忽然发现,其实在这个女孩心里,对名牌也是有憧憬的。她憧憬世上一种叫做“爱情”的奢侈品,那玩意也不见得有多昂贵,却早被人捷足先登拿了去。
那个当头,他甚至有些恨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恨没有他的运气,恨当初堆柴火的巷子为何那么细才让他避无可避,恨这场仗还没开打就败个彻底,恨顾长风的存在早在多年前,就已像射击场打出的那个triple-tap,无懈可击。
所以他伸出去要抓住她的手,只好换了方向,用尽全力将她推到他身边去。
不能爱你,只好许你能爱你所爱。
而那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就当作秘密。
临时有个案子出了变故,顾长风忙到夜深,开门便见宋诗嘉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上快速走动的秒表。
“还有三分钟,你再不出现就得到楼下找我了。”
他身上有那顿晚餐的红酒气息,眸子却是清明的,“你敢死,我就埋。”
宋诗嘉被他满眼疲惫还匆匆往回赶的样子弄得鼻子发酸,“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生前同我共枕眠,死后收我白骨堆。”
他眼皮一阖,“想得美。”
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将头往安全的怀抱中一埋,语气发嗡:“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得知。”
顾长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周衍定是对她说了什么,忆起过往立时面色不虞。
“把伤口说给对的人听,是互相取暖。说给错的人听,是笑话。难道我该期待一个因为我暂时缺席就琵琶别抱的女人,会对我的伤口嘘寒问暖?”
他第一次讽刺她当年作为,宋诗嘉深觉委屈,眼圈红得发慌,声音大了些。
“既然认定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还回头来招惹我?”
“我招惹你吗?”顾长风疑惑的表情认认真真,“我是在学习,学习怎么拒绝你。毕竟从哪里摔倒只能从哪里爬起,下次才不会犯同样错误。”
“那招惹苏今呢,恩情?”
宋诗嘉不想斗嘴了。从周衍嘴里得知种种蛛丝马迹后,她只要真心。
顾长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咄咄逼人反问:“二十世纪了,小姐。如果没一点感情,谁会因为恩情就娶一个女人。”
宋诗嘉突然说不出话。
知道他在气她,可她控制不住生气。“娶”这个字眼太神圣了,不该用于开玩笑和赌气。
“没事了,你走吧。”她低了声音,佯装平静。
顾长风扁嘴,一脸莫名,倒真迈了腿。
忽然,
“骗子。”
背后传来略微哽咽的声音,“周衍这个大骗子,居然玩儿我,我要砍了他。”说着就起身,用比他更快的速度跳出门去。
顾长风余光瞄到,手一捞,不由分说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一番妥协的字眼却说得心有不甘。
“行了,”他喝,“你那么臭的脾气不是谁都待见的。”
宋诗嘉彻底激动起来。“可有人是待见的!”
她半回头,顾长风俯视她,宋诗嘉却不怕,情绪崩到极致甚至用了吼的:“从前的顾长风是待见的!是他纵容我做所有没脑子的事,假装可以当我永远的城墙。他离开了还不甘心,把我的心也带走,把我平静的生活夺走,如今还用六年前的姿态来让我迷惑,让我以为他真的可以不计前嫌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