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绮没说话，因为服务员端着粥上来了，顾泽给她舀了一碗，自己也舀了一碗，吹一吹，便吃上了。
紧张了一场，异常耗费精力，郭绮也是肚子饿了，一小勺一小勺地吃着碗里的热粥。
顾泽见郭绮吃粥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有些把握不住地烦躁，再舀第二碗的时候，问她：“当初你跳进池塘救小乐的勇气可嘉。今晚你也吃得下东西，以前我们班，进了解剖室出来，有些弱的，几天都吃不下饭，一见就吐。”
见顾泽不仅移开了话题，还像平时一样损她，郭绮也无端端地松了口气。她分析，可能是张嘉荣的事情，让她心里压着，不自觉间，在面上表现了出来。
不过总归是她的原因，郭绮配合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虚弱地骂了句：“讨嫌。”
顾泽哼了哼。两人光喝粥，速度也很快。
吃完后，他们没立刻就走，叫服务员添了一回茶，顾泽看了一下四周，摸出烟来，问郭绮是否介意。
店里只有两桌客人，离得远，郭绮他们又在窗边，郭绮摇了摇头，反而说：“也给我一支吧，压压惊。”
顾泽有些意外，偏头点了根烟，递给郭绮，郭绮也不理他惊讶的表情，接过来就吸了两口，动作看出很长时间不抽了，可也看出她会抽。
顾泽又抽出一根烟来，给自己点了，靠着椅子看对面的郭绮。
“还说我坏，你可是更让人刮目。”顾泽说。
使命
“谁说抽烟的女人就是坏了?”郭绮吐了口烟圈，斜着眼儿睨顾泽。
郭绮其实长得没有那种妖媚的劲儿，可女人嘛，天生是有一种狐媚劲的，不管她多么冷淡木讷，就看她什么时候，在什么人的面前，才会露出这一面。
无疑，郭绮一手支烟一手撑肘，眼光迷离，烟雾缭绕中影影绰绰，在顾泽看来，是十分撩人的。
可郭绮没觉察出异样，而是自顾自地说：“有段时间过得很颓废，喝酒抽烟泡吧。”郭绮收回目光，对顾泽羞涩一笑，缓缓摇头：“不堪回首。”
顾泽吸了口烟，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过往，随着年岁的增加，那些或黑或彩色的笔墨，会渲染你整个人生，谁没有过往?他顾泽也一样。
今晚的所见所闻对郭绮触动有些大，两人的话题也显得格外沉重。
可这时候，你会发现你离对方很近，那是种敞开心扉的佳期。
“其实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人医对社区医院，不管是薪资福利还是经验积累，都存在绝对的优势，人医里几乎集合了全市所有的疑难杂症，还可以和省府及外省医院交流学习。可有时候见多了生死，自己也会累，病就不再是病，就不太愿意往那里头钻了。”
顾泽的话有些乱，像是随口说出来，没经过深思，感性而发，郭绮以前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大都是回避的，当时郭绮想，大约人各有志，不管怎么活，总是各有各的活法嘛，不强求。
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郭绮笑道：“你想说，医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不全都是麻木冷静?”
顾泽瞥了她一眼，“算是吧。”
“那你刚才为何会停车，下来救人?”郭绮歪着头问。
路上突然事故，车辆绕开了走，谁都不知道车上的是医生，也没人逼迫，非要顾泽下来救人。何况条件限制，有时候救人无果，可能还会落下麻烦，他为什么不嫌麻烦?
“这个问题问得好?”顾泽掐了烟。
郭绮也跟着灭了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专业习惯，也有可能是善心，更可能的是一种使命感吧，总觉得如果真从旁边过去了，不伸出援手，那以后再听到什么救死扶伤，就不太顺耳了。”
郭绮笑了，笑得很甜，还有一丝骄傲，这个她看上的男人，不仅长得顺眼，还有一种不世俗的清高，而这种隐隐带着道德约束的规劝，在有些人的眼中，不值一文，可在郭绮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刻都让她来得心动。
爱，不仅仅是两具躯体的坦诚，灵魂的交融，碰撞出来的火花，光耀四溅。
“别看了，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吃了你。”顾泽露出一个邪魅的表情，凶了一下郭绮，郭绮一下子哈哈地笑了起来。
顾泽望着她的眼睛，也跟着笑了，心里隐隐欣慰，她是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