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和哥哥刚刚过完了九岁生辰,母亲终于决定带着我和哥哥来到了最繁华的南陵。在这之前,我们虽然游历过大江南北,可是却从来没有来过南陵,我也曾向母亲提过这个地方,母亲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小的叹息,眼神透过一闪而过的哀伤,依旧往昔淡如清风,缓缓道,“下次吧!”
然后下次吧,母亲重复着回答了三年。三年后,母亲终于同意带我和哥哥来了南陵,此行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哥哥的前途,以及外公当年丢失的一把剑。根据外公的线索,那把剑,就在南陵。
虽然如今的社会开化了些,可等级制度仍然森严,贵族的孩子永远比我们出头的机会多。
母亲出身寒窑,据说是东楚最低等的奴籍,无权无势无背景,别提哥哥的大将军之梦。
外公根据眼下的东楚政治形式好好为哥哥规划过,他穷极一生,白手起家,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便是摆脱娘胎里带出来的奴籍。由此,母亲痛下决心,带我和哥哥来南陵走关系。
我们到来的这一天,恰逢最热闹的万花节。那天我们初到南陵,正在最贵的酒楼里喝着茶水。
听着身后几个人絮絮叨叨的议论着今年百亩芳园里该是怎样怎样的花香伊人,让人憧憬,随后话锋一转,轻叹一声,“可惜少了牡丹王。十年难得一见的牡丹王!”
母亲的眉头突然蹙了蹙,手中的茶杯晃了几下,泼出了几滴滚烫滚烫的茶水,浇红了净白的手。
然而母亲依旧面无表情,我们吃惊的看着平和的母亲淡定从容的饮下那杯茶,从容的又起身,“你们先吃吧,我累了,上去休息了。”被楼梯磕磕绊绊的上了楼。
我和哥哥面面相觑,虽心生疑惑,但不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和哥哥嘟嘟嘴巴,继续大快朵颐,因为耳朵尖,便听了几句旁桌的闲语。
一人道,“听说牡丹王奇丽无比,唉,今年不能见,实属憾事啊,不过来年还有机会。”
另一个摇摇头,“恐怕,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为什么?”
“十年前牡丹王被偷了,被人连根拔起的偷了!有一樵夫上山见到了牡丹王残骸……”
“唉……”那人轻叹一声,“没了牡丹王,恐怕万花节也失了颜色。”
“兄弟此言差矣,万花丛中并非只有牡丹王一花平分,如今芍药王,茉莉王……哪个花开不艳?稍逊当年的牡丹王?反而因为当初牡丹王的存在,它们被人忽视,现在想来,少了牡丹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
我和哥哥蓦地放下手中的杯盏,跑去了人声鼎沸的百亩芳园。未及百亩芳园,在炎炎的烈日下,隔着老远便闻到了百亩芳园里淡淡的花香,走的越近,花香越是浓烈。
我本想着百亩芳园里会是多么争奇斗艳的浪漫场景,然而因为万花节的声名远扬,使得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文人墨客纷至沓来,除了沁人心脾的花香,我还闻到了愈加浓烈的人肉汗味。
我素来不喜人山人海,所以掩着鼻拉着哥哥到了一处,很是嫌弃的撇撇嘴,“人这么多,再好的景也会被糟蹋,咱们回去吧。”
哥哥朝后看了看拥挤的人群,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人多的地方,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我和哥哥刚刚迈出一只脚,身后拥挤的人群忽然四处散开,将中间的一块地带空了出来。
我们被夹在了人群里,本着好奇加无聊的心态向中间的空地望去,场地上有两个男孩侧脸对着我,一个面色苍白,瘦瘦弱弱但是衣着华贵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那个病怏怏的少年一阵干咳之后,弱不禁风的摔在了地上。一个面具少年走到那个病怏怏的少年面前,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病怏怏少年干咳几声之后,摇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不给是吗?那我自己来拿!”说罢面具少年俯下身,病怏怏的少年抱着一只兔子连连向后退。
这时不知从哪窜出几个红衣人,杀气腾腾的挡在了面具少年面前。然后扶起病怏怏的男子。
“你家主子拿了我的东西。”面具少年丝毫不惧,负手而立。
其中一个红衣男子恭敬上前道,“一只兔子而已,放过它吧。”